狼山骑兵血战的余波未平,幽州城下的主战场已然化作了吞噬生命的巨大熔炉。宋军依参谋司方略,围三阙一,将主力及几乎所有重型攻城器械,皆集中于幽州南城,尤其是“开阳门”与“丹凤门”一线。
然而,幽州,这座辽国经营了百余年的南京,其防御之坚固,远超宋军此前遇到的任何城池。城墙高逾四丈,几近五丈(约15米),青砖包砌的墙体厚实无比,护城河引卢沟活水,宽达十余丈,水深流急。城头之上,箭楼、碉堡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如山,更架设有大量辽军自制的床弩与抛石机。守军在耶律大石的严令下,士气虽非高昂,却凭借坚城之利,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宋军的攻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艰苦的拉锯战。
工兵营驱使着数万民夫辅兵,冒着城头如雨的箭矢和不时砸下的巨石,日夜不停地填埋护城河。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尸体与土袋一同沉入河中,几乎将一段河道堵塞,方才勉强在“开阳门”外填出数条狭窄的通道。
与此同时,数座巨大的土山在宋军阵后拔地而起,高度甚至超过了幽州城墙。宋军的床弩和神臂弩手得以居高临下,对城头进行压制射击,取得了一定效果。但每当宋军步兵试图沿着填出的通道,推动云车、抬着飞桥发起冲锋时,便会遭遇守军最猛烈的反击。
沸腾的金汁(混合毒物的滚烫粪便)如同瀑布般泼下,沾之即皮开肉绽,哀嚎遍野;巨大的滚木礌石沿着墙面轰然砸落,能将云车瞬间摧毁;更有守军专用的“夜叉檑”(布满铁钉的滚木)和“狼牙拍”,对密集的攻城队伍造成恐怖的杀伤。
“捧日军”的重步兵发起了一次次决死冲锋,他们身披厚重的“步人甲”,顶着盾牌,悍不畏死地攀爬云梯,与城头守军短兵相接。城上城下,箭矢交错,刀光剑影,每时每刻都有人从高处坠落,鲜血染红了城墙根部的泥土。战斗之惨烈,远超涿州。
连续三日的猛攻,宋军先后轮换了“捧日”、“天武”、“龙卫”三支主力军担任主攻,付出了超过五千人的伤亡,却仅仅一度有少量士卒登上城头,旋即便被守军以绝对兵力优势绞杀,未能站稳脚跟。幽州城墙,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宋军面前,吞噬着无数生命。
“陛下,如此强攻,伤亡太大,恐难以为继!” 高台之上,连一向沉稳的种师中都有些动容,看着下方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声音沉重。
赵佶面色铁青,紧握着拳头。他亲眼看到那些英勇的士卒如同草芥般倒下,看到云车在烈火中燃烧、崩塌。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霹雳炮呢?!为何不用?!” 赵佶猛地转头,看向负责此事的王麟和林灵素。
林灵素连忙回道:“陛下,非是臣等不用!幽州城墙过高过厚,我军投石机虽经改良,然要将霹雳炮精准投上城头,或对其墙体造成致命破坏,距离和角度要求极高,且……且引信时间难以掌控,多数在空中或城头表面爆炸,效果不尽人意!”
难道就拿这幽州城没办法了吗?赵佶目光死死盯住那巍峨的城墙,一个大胆而残酷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既然抛投不行……那就抵近!放到城墙根下去!” 赵佶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选取死士,携带大型霹雳炮,潜入城墙之下,掘穴安置,给朕炸!”
此令一出,众人皆惊!这无异于让执行者去送死!城墙根下是守军火力最密集、防范最严密之地!
然而,军令如山!
“虎翼军”都指挥使陈襄主动请缨:“陛下!末将麾下‘进武校尉’王德,及其所部山地攻坚队,最擅攀爬潜行,敢请此令!”
赵佶看着陈襄,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些即将赴死的勇士,沉默片刻,重重吐出一个字:“准!”
是夜,月黑风高。王德亲自挑选了五十名最精锐、最悍不畏死的士卒。他们卸下沉重甲胄,只着黑色夜行衣,脸上涂抹黑泥,每人背负一个重达数十斤、引信经过特殊加长和防水处理的大型霹雳炮,以及铁钎、铁锤等工具。
借着夜色的掩护和正面佯攻的喧嚣,这支敢死队如同幽灵般,利用飞爪绳索,从幽州城东南角一处相对隐蔽且墙体略有风化的地段,悄无声息地滑下壕沟,又泅渡过冰冷刺骨的护城河,最终成功潜抵“丹凤门”东侧一段城墙的根脚下。
他们立刻用工具在墙根处奋力挖掘,试图掏出一个足以容纳数个霹雳炮的洞穴。泥土的挖掘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心头。
然而,守军并非毫无察觉。很快,城头响起了警锣声!
“下面有人!是宋狗的死士!放箭!扔火把!”
刹那间,箭矢如雨点般从城头倾泻而下!火把被扔下,照亮了城墙根下王猛等人忙碌的身影!
不断有敢死队员中箭倒地,或是被落下的石块砸中,惨叫声被淹没在更大的喊杀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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