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则一脸严肃,像练拳一样,一边比划一边念念有词:“棍……捅!鸭子……炖!耳朵……揪!”。
教学场面混乱、粗俗,却充满了底层特有的旺盛生命力和一种“知识改变命运”的奇异兴奋感。
赵癞子教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时不时骂两句“榆木疙瘩”、“蠢死算了”,但看着这群昔日只懂好勇斗狠的兄弟,此刻笨拙却无比认真地握着树枝当笔,在沙土上划拉那些“鬼画符”。
甚至能结结巴巴拼出“da ren”(大人)、“qing he”(清河)这样的词,一股混杂着成就感、责任感和“老子也能当先生”的爽感油然而生。
夜渐深,寒风更烈。
赵癞子留下脑子最活的油葫芦和心思最细的老蔫儿继续挑灯夜战,强化记忆。
他自己则裹上那件轻暖得如同无物的羽绒服,带着刀疤刘和铁蛋,揣着部分银两作为他们各自的启动盘缠和路费,走出了染坊。
正月二十四的深夜,万籁俱寂,月光惨白,照得积雪的街道一片清冷。
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巷。
他们的目标是为即将远行的兄弟们做最后的准备和嘱托。
在一家早已打烊、但老板就住在后院的骡马行前,赵癞子停下脚步。
“铁蛋,明儿一早,你就去找‘老骆驼’一个常跑西北的老行商,塞给他二两银子,就说想跟他商队去蜀中讨生活,路上帮忙喂牲口扛行李。”
“到了地头,自然有人接应你。记住,多看少说,把东西捂严实了!”
他塞给铁蛋一小锭银子,“这是盘缠和应急钱,省着点花!遇到剪径的毛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跑!保命第一!”
铁蛋用力点头,把银子贴身藏好,瓮声道:
“大哥放心!俺晓得!”
接着,他们来到城东一家不起眼的成衣铺后门,赵癞子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板。
片刻,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探出头。
赵癞子塞过去一块碎银:“王裁缝,照之前说好的,三套半新不旧、料子还行的行商衣服,江南、京城、蜀中各一套!要快!”
这是为油葫芦、刀疤刘、铁蛋准备的伪装行头。
最后,在靠近北城门的一条漆黑小巷里,赵癞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黑暗中刀疤刘那张凶悍的脸。
“老刘,”赵癞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京城是真正的鬼门关,柳老狗手眼通天,爪牙遍地。你是咱们兄弟里最硬的一条汉子,这把尖刀,大人要插在最要命的地方。”
他解下自己腰间一把带着体温的匕首,塞进刀疤刘手里。
这匕首短小精悍,刃口泛着幽蓝的光,是周平安赏给他的精钢利刃,远超这个时代的工艺。
“拿着防身!记住,多看,多听,少动!遇到盘查,就说是北边逃难来的苦哈哈,投奔亲戚。”
“铺子的事,我会派信得过的行商,拿着大人的亲笔信和后续资金去京城找你接头。”
“你的任务就是站稳脚跟,把眼睛耳朵用好!真到了要命的关头……什么都别管,跑!活着回来!铺子可以再开,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刀疤刘接过那把冰冷的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他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扭曲着,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狂热。
“大哥,”他声音嘶哑,“我老刘烂命一条,能替大人和您去京城钉颗钉子,值了!放心,我这条命,阎王爷不收,柳老狗也别想轻易拿走!他的动静……我盯死了!”
他反手将匕首插入靴筒,动作干净利落,仿佛那冰冷的钢铁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三人不再言语,只是用力地互相拍了拍肩膀,无声的嘱托和沉重的信任在寒夜中传递。
赵癞子看着刀疤刘和铁蛋魁梧的身影,裹紧羽绒服,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分别融入通往不同方向的黑暗之中。
油葫芦明日一早也会启程,混入南下的商队。
老蔫儿稍晚一步,等蜀道铺子的初步联络点由铁蛋建立起来。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在脸上生疼。
赵癞子独自站在空旷死寂的街心,望着兄弟们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县衙那模糊的轮廓。
一股混杂着离愁、豪情、巨大压力和对未来的无限野心的复杂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知道,今夜之后,这群清河县的“烂泥”,将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大夏王朝最繁华也最危险的角落。
他们的“新生”,始于县衙后院那间温暖的书房,始于那些“鬼画符”和“天书”,始于此刻这刺骨的寒风和无边的黑夜。
染坊厢房的灯火,依旧顽强地亮着。
透过破窗的缝隙,隐约可见油葫芦兴奋地在沙盘上写写画画,老蔫儿则对着油灯,一遍遍默写着那些奇异的符号,神情专注得如同朝圣。
种子已经播下,只待破土而出,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织就一张覆盖天下的无形之网。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位端坐县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周平安周大人。
赵癞子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染坊。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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