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料峭的寒意终究挡不住天地间勃发的阳气。
一轮暖阳悬在澄澈如洗的碧空之上,慷慨地洒下融融金光,给尚带着几分萧索的清河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生机。
冻土开始酥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后特有的、带着微腥的清冽气息,还有远处工地上飘来的、属于新土和石灰的独特味道。
周平安与墨离并肩而行,缓步穿行在这片正在苏醒的土地上。
没有前呼后拥,只有铁牛带着几名换了便装的护卫,远远地缀在后面,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他们从修缮一新的县衙八字墙出发,走过县城内刚刚铺设了第一层灰土路基的主干道。
街道两旁的排水明沟轮廓已然清晰,如同为这座新生之城勾勒出的血脉。
再出东门,视野骤然开阔,城外更广袤的天地和更宏大的工程景象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几日前县衙大堂里的喧嚣蓝图,而是实实在在、热火朝天的行动!
目光所及,如同巨大的棋盘被有序地分割。
一簇簇的人群,如同辛勤的工蚁,在各自标定的“格子”里忙碌着。
有的在平整土地,挥舞着铁锹和石夯;
有的在开挖更深的地基,泥土被一筐筐运出;
有的则在熟练地搭建着由粗大毛竹和崭新、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钢制卡扣组成的脚手架——
那是墨家子弟结合公输术改良的成果,坚固、便捷、远超寻常木架,已经稳稳地矗立在新县衙的地基之上,如同巨人的骨架。
百姓们看到周平安的身影,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直起腰,脸上绽放出由衷的、带着汗水的笑容。没有山呼海啸的叩拜,只有朴实的点头、憨厚的笑容和真诚的问候:
“周大人好!”
“大人您来啦!”
“大人您看,俺们这段沟挖得可还直?”
那笑容里没有谄媚,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和因希望而生的活力。
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脸颊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微光。
周平安一一颔首回应,目光温和而坚定,偶尔停下脚步,询问几句进度,拍拍某个老匠人的肩膀。
监工们多是李捕头选派的得力衙役或各营造行经验丰富的把头,正手持图纸或皮尺,在各自的标段内来回巡视。
他们的声音洪亮而条理清晰:
“李老栓!你这夯土层再压实两遍!墨离先生交代了,这灰土(石灰与黄土按特定比例混合)分层夯实,差一点都不行!地基不牢,地动山摇!懂不懂?”
“王石头!心疼那铁网干啥?那是钢筋!县衙按成本价给的!铺在水泥路基下面,这路才经得起大车压!才用得久!省这点东西,路塌了,你那点工钱够赔?眼光放长远点!”
一个监工正对着一个满脸肉疼、犹豫着要不要少铺点钢筋网的泥瓦匠耐心开导,语气虽严厉,却句句在理。
“那边搭架子的!钢索!钢索要绷紧!卡扣扣死!检查三遍!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
另一处,负责脚手架安全的监工吼声如雷。
秩序与效率,在这片繁忙的土地上和谐共生。
没有混乱的推搡,没有无谓的争执,只有目标明确、分工协作的蓬勃力量。
墨离清冷的眸光扫过那些严格按照图纸施工、一丝不苟的分层夯土作业点,那是她结合墨家筑城术与现代地基理念改良的灰土分层夯筑法,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此等技术,若得推广,大夏城池根基将固若金汤。
走过热火朝天的工地,视野边缘,一片已经平整出来、准备作为未来文化广场的空地旁,却有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吸引了周平安的注意。
那是一片尚未被工程波及的田野边缘。
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袄的老者,正弯着腰,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用一把磨得锃亮的铁耙,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地耙着脚下深褐色的土地。
他动作不算利索,甚至有些吃力,但每一次落耙都异常沉稳,将经过一冬冰冻、略显板结的土块细细地耙开、耙松。
阳光落在他布满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上,落在他微微颤抖、却依旧紧握着耙柄的、布满老茧的手上。
这幅在喧嚣工地旁显得格外宁静、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农耕画面,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周平安的记忆深处激起了涟漪。
军校高材生、记忆冠军、穿越者……这些身份叠加,让他精通格斗、器械、权谋,甚至能默画出复杂的排水系统图。
然而,对于脚下这片哺育了华夏文明数千年的土地,对于那深入骨髓的农耕时序,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愧疚。
他记得前世课本上似乎有“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的农谚,但具体到眼前这片土地,这惊蛰刚过的时节,为何就有老人在田间劳作?
周平安停下了脚步,墨离也随之驻足,清冷的目光也落在那位老人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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