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点啊,”他一边擦,一边低声说,像是安抚,又像是道歉,“弄干净了,就不难受了。”
段新红闭上眼睛。温热的湿布拂过皮肤,带走黏腻和污秽,留下清爽。这种感觉……太奢侈了。自从缩小以来,她经历过冲洗,经历过泼洒,经历过用刷子粗暴的刷洗,都是为了满足别人的要求,为了“清洁”她这个物品。从来没有一次,是为了让她“不难受”。
擦洗干净后,他把她从临时的小窝里又捧了出来。他走到工作台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正在咕嘟咕嘟冒热气的旧电水壶。他从旁边拿过一个她平时喝白酒用的小酒盅那么大的迷你陶杯——那大概是他雕刻时用来喝水的——倒了一点点温水。
“喝点水,暖和暖和。”他把小杯子凑到她嘴边。
段新红犹豫了一下。喉咙干得冒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水分。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啜饮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像甘霖滋润久旱的土地。她忍不住,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老人稳稳地端着杯子,耐心地等着。
喝完了水,他好像还是不满意。他又在桌子上摸索,找到一个更小的木碗——可能原本是某个微缩模型的部件。他掰了一小块馒头,捏下里面最柔软的一小点芯,泡在温水里,用一根削得极细极光滑的木签子,挑着那一点点泡发的面糊,递到她嘴边。
“吃点东西。这么小个儿,不吃东西可不行。”
面糊没什么味道,但软软的,热热的,很容易下咽。段新红机械地张嘴,吞咽。她看着他空洞的眼窝,看着他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他布满老茧却动作轻柔的手指。这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这个人,他看不见她的狼狈,看不见她的怪异,他只是在照顾一个他认为是“受伤的小东西”。
吃饱喝足,温暖的倦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她被他重新放回那个铺着棉花的木盒子里。他还觉得不够,又扯了一小块他用来擦拭精雕作品的、极其柔软的绒布,轻轻盖在她身上。
“睡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安稳,“在这儿,没人欺负你。”
盒子被放在工作台一个避风的角落,离那盏温暖的台灯不远不近。光线透过薄薄的绒布,变成一种朦胧的橘黄色。段新红蜷缩在棉花和绒布之间,身体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温暖,精神却像一根绷得太久突然松弛的弦,嗡嗡作响。
她不敢睡。万一睡着了,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怎么办?万一这个老人……他只是在玩一种新的、更温和的饲养游戏怎么办?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老人回到了他的工作台前。她听到刻刀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听到他偶尔吹掉木屑的轻响,听到他移动工具时轻微碰撞的声音。这些声音规律而平和,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忘记了她的存在。
时间一点点流逝。段新红的眼皮越来越重。刻刀的声音,木头的香味,身下的柔软,织成了一张安全的网。她最后的意识里,是老人坐在灯下专注雕刻的侧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
她终于沉沉睡去。没有噩梦。没有惊醒。这是她变成小人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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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段新红醒来时,有一瞬间的茫然。身下是柔软的棉花,身上盖着温暖的绒布,鼻腔里是安心的木头香。她愣了几秒钟,才把昨晚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雨夜,垃圾,盲眼老人,温柔的清理,食物,水……
她悄悄从绒布边缘探出头。工作室里很亮堂,看样子是白天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布满木屑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老人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背对着她,正在打磨一个木雕。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肩膀随着打磨的动作微微耸动。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真实而迫切。她看着老人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他看不见。这是她最大的优势,也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可以偷偷溜走,趁他现在正专注。可是……外面是什么样子?她还能遇到像他这样的人吗?还是又会落入陈昊、林博士、王老板那种人手里?
一想到那些经历,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相比之下,这里简直是天堂。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老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身来。他那空洞的“目光”准确地投向木盒的方向。
“醒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饿了吧?”
段新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绒布底下。他怎么知道她醒了?难道他能听见她呼吸频率的变化?
老人没有过来,只是摸索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那个小木碗和小木签。他像昨晚一样,弄了点泡软的馒头糊,朝着盒子的方向递过来,手臂伸得直直的,动作有些滑稽,又透着一种固执的善意。
“来,吃点。”
段新红躲在绒布底下,心脏怦怦直跳。出去,就意味着暴露自己,意味着承认自己是个“活物”,而不仅仅是一个被他捡回来的“奇怪小东西”。不出去,饥饿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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