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荒的阴晴不定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云芷白天黑夜都提着心,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开始仔细观察他来的规律和他出现时的状态。
他白天来的时候,多半穿着整齐的深色袍子,身上血腥气淡,眼神里的猩红也暗沉些,像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这种时候,他通常只是远远站着,沉默地看着她。
目光透过她,像在看另一个遥远的影子。只要她低着头,不发出声音,不做出格的事,他看一会儿就会自己离开。
但要是晚上来,尤其是带着一身刚厮杀过的戾气和血腥味,那就糟了。
这种时候,他眼里的红像是烧着的炭,看什么都带着火气,一点就着;捏她手腕、骂她废物,都是轻的。
云芷学会了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降低存在感,连呼吸都放轻,盼着他赶紧发完火走人。
她像走在结满薄冰的河面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听着脚下的冰层有没有开裂的声音。
这种日子太难熬了,看不到头。她觉得自己快被这种无时无刻的恐惧和压抑逼疯了。她得找点事情做,哪怕只是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真会疯掉。
她想起了修炼。
在灵溪宗的时候,她资质差,引气入体都费劲。修炼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是证明自己“废物”的日常功课。可现在,在这魔宫里,这反而成了她唯一熟悉、唯一属于“云芷”自己的东西。
也许……也许偷偷练一下?不为变强,哪怕只是让心里踏实一点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像黑暗中擦亮了一根火柴,微弱,但有了点光。
可她脚上还戴着那条“缚灵链”。这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她体内那点可怜的灵气,让她浑身无力。修炼?怎么可能?
她不甘心,偷偷尝试感应天地灵气。果然,周围充斥着浓郁得令人窒息的魔气,冰冷、暴戾。她熟悉的、属于木系的温和灵气,几乎感觉不到,像掉进了墨汁桶里,想找到一滴清水,太难了。
她有点沮丧,但没完全放弃。她想起之前碰触那盆枯萎的盆栽时,指尖那点微弱的生机流动感,还有琉璃身上那股好闻的草木清香。这说明,魔域也不是完全没有木系灵气的,只是被庞大的魔气压住了,很难察觉。
也许……可以试试最基础的凝气诀?不指望引气入体,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总比干坐着等死强。
她把这个想法跟琉璃说了,声音压得极低,像做贼一样。
琉璃吓了一跳,圆眼睛瞪得老大:“姑娘!这太危险了!要是被尊上或者沉渊大人发现……”
“我们小心一点,”云芷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恳求,“就在你进来陪我的时候练。你帮我看着点门口,有人来了就咳嗽一声,我就立刻停下。”
琉璃看着她苍白脸上那点罕见的、带着生气的光芒,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姑娘你可千万小心!就练一会儿,感觉不对就马上停!”
于是,偷摸的修炼开始了。
通常是在午后,那是一天里斩荒最不可能出现的时候,魔宫也相对安静。琉璃会进来,假装收拾屋子,或者陪云芷说话,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芷就盘腿坐在床上最靠里的位置,尽量远离门口和窗户。她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脚踝上链子传来的冰冷和体内那种空乏感,回忆着灵溪宗最基础的凝气心法。
意守丹田,呼吸绵长,感受天地灵气……
周围是汹涌的魔气,像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的感官。她得非常非常专注,才能在那片黑暗狂暴的“潮水”中,捕捉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绿芒。
那感觉,就像在狂风暴雨里,伸手去接一滴几乎不存在的雨丝。
很难。
她的神识像是被冻住了,运转滞涩。每次试图引导那丝微弱的灵气,脚上的链子就会传来更强烈的吸力,把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热乎气儿吸走,同时带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没一会儿,她就额头见汗,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姑娘!停下吧!”琉璃看着心疼,小声劝道,“你脸色好差。”
云芷摇摇头,喘了口气:“再……再试一次。”
她不甘心。
她集中精神,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捕捉远处飘忽的灵气,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放在……她的指尖。
她想起触碰植物时的感觉。
她悄悄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那里是脉搏跳动的地方。
跳动的血液里,是不是也带着一丝微弱的生机?
她屏住呼吸,全部意念都集中在指尖那一点。
突然。
一种极其细微的、像小虫子爬过似的麻痒感,从指尖传来。
紧接着,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温热的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极其缓慢地、颤巍巍地,流向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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