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比哭还难看”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在云芷的心口,拔不出来,一动就疼。那晚之后,斩荒没有再出现。望舒殿里恢复了死寂,只有琉璃每日送饭时轻手轻脚的身影,和她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地上的碎片和酒渍早已被魔仆清理干净,仿佛那场难堪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怒意和……一种更深的、令人不安的沉寂。
云芷依旧穿着那身不属于她的华服,像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打扮精致的木偶。她不再去看镜子,怕看到镜中那个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陌生影像。
她整日蜷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窗外永恒不变的暗红天空。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连恐惧都变得迟钝,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逃跑?希望?这些字眼变得无比遥远和可笑。她好像……真的认命了。像一株被移栽到冰天雪地里的蒲草,在严寒中一点点失去生机,只剩下僵硬的躯壳。
这天,天色比往常更暗沉一些。魔域特有的罡风刮得格外猛烈,呜呜咽咽,像无数冤魂在哭嚎。殿内的明珠光线也似乎黯淡了几分,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云芷正望着窗外发呆,殿门无声地滑开了。
没有脚步声,但那股熟悉的、几乎成为她梦魇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驱散了殿内原本的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凝滞感。
云芷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抱紧膝盖,将自己缩得更小。她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让她脊背发凉。
斩荒走了进来。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依旧不佳。周身散发着一种低沉的、压抑的戾气,比直接的暴怒更让人心悸。他没有走向她,而是径直走到殿内另一侧的书案前。那里堆着一些魔宫的事务玉简。他随手拿起一枚,神识沉入,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但这次的寂静,与之前的死寂完全不同。充满了无形的张力,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崩断。云芷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点点声响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引来不可预知的风暴。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玉简被拿起放下的细微声响,和窗外愈发凄厉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斩荒似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他放下最后一枚玉简,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蜷缩在窗边的云芷。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不再是透过她追忆往昔的恍惚,也不是充满占有欲的审视,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某种衡量和……一丝探究的冰冷。
云芷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仿佛成了一件需要评估价值的物品。这种认知,比直接的羞辱更让她感到屈辱和恐惧。
终于,斩荒迈开了步子。不疾不徐,走向她。
云芷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耳边嗡嗡作响。她想后退,但身后是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她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在她面前停下。距离很近,近得云芷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淡淡血腥和硫磺的气息。能看清他玄色衣袍上暗绣的繁复纹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实质的冰冷和压迫。
他俯下身。
云芷吓得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预想中的粗暴对待并没有到来。
她只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触上了她的脸颊。
那触感……无法形容的冰凉。
不像活人的手。更像是一块在极寒深渊里浸泡了千万年的寒玉,或者……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那冰冷,不是表面的凉,而是能穿透皮肤,直刺骨髓,甚至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的指尖,先是轻轻拂过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怜惜。但那份冰冷,却让云芷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然后,他的指尖缓缓下滑,沿着她脸颊的轮廓,极其缓慢地摩挲着。像在确认一件瓷器的质地,又像在透过这层皮囊,触摸下面隐藏的、他真正想要寻找的东西。
那冰冷的触感所过之处,皮肤像被细小的冰针扎过,又麻又痛。云芷死死咬住下唇,才能不让牙齿打颤。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块石头。恐惧像潮水般淹没她,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中,竟然滋生出一丝极其诡异的、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感觉。
那是一种……近乎亲密的接触。
尽管这亲密,建立在绝对的掌控和冰冷的审视之上。尽管这触碰,不带丝毫温情,只有探究和占有。但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轻柔”的动作,是她被掳来后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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