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光是复述，都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抽干了她的神力和生机，注入封印……尊上他……他当时被天庭的人设计困住，眼睁睁看着……看着神女在他面前……神魂俱灭……”
云芷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祭品……神魂俱灭……眼睁睁看着……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脑海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素婉”这个名字，会成为斩荒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为什么提及她时，他会疯狂到那种地步。那不是简单的爱而不得，那是刻骨铭心的背叛，是眼睁睁失去一切的、毁灭性的打击！是信仰的崩塌，是极致的恨与痛交织成的、永世无法愈合的创伤！
难怪他会堕魔。难怪他会变得如此疯批。这样的过去，足以将任何存在拖入深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云芷的脚底直窜头顶。她不仅为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恐惧，更为那个千年前的悲剧，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凉。
那个名为素婉的女子，该是何等绝望？
那个曾是战神的沧溟，又是何等痛苦？
“所以姑娘，”琉璃抓住云芷冰凉的手，眼中满是恳切和恐惧，“您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在尊上面前提起任何与神女有关的事！那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一碰，就会要人命的！您只要安安分分的，或许……或许还能平安一些。”
安安分分？做个合格的“消遣”吗？
云芷看着琉璃充满担忧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有感激，有悲哀，也有一种……更加清晰的认知。
她反手握住琉璃的手，那一点来自他人的体温，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我知道了，琉璃。”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琉璃从未听过的、异样的坚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琉璃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殿内重新剩下云芷一人。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脸色依旧苍白，脖颈上涂了药膏的淤痕依旧刺眼。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最初的恐惧和茫然，也不是刚才的屈辱和空洞。
那里面，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她知道了斩荒疯批的根源，那是一个惨烈到令人窒息的悲剧。这并没有让她原谅他对自己的伤害，但却让她更加明白了自己所处环境的残酷和复杂。
同情敌人是愚蠢的。
但了解敌人，是生存的第一步。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被动地承受，恐惧，或者沉浸在无用的屈辱感中。那样只会让她真的变成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消遣”。
她要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活着。
更是要……找到一条路。一条或许能挣脱这命运枷锁的路。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希望渺茫。
她轻轻抚摸过脖子上的淤痕，指尖感受到药膏的清凉和伤痕的凸起。
疼痛，让她清醒。
琉璃的温暖，让她还保有一丝人性。
而斩荒那惨烈的过去和极致的疯狂，则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点点沉淀下来，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恐惧还在。
但一种更加强大的、名为“求生”和“破局”的意志，正在恐惧的土壤下，悄然滋生。
她不再只是那个等待命运审判的替身。
她开始思考。
如何利用这魔宫的规则？
如何隐藏自己？
如何……变得更加强大？
夜还很长。
但云芷知道，她不能再继续沉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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