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云芷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修炼和对魔宫情报的搜集分析中,试图用理智的冰水浇灭心底那些不受控制滋生的、危险的苗头。
她反复告诫自己,斩荒的疲惫、沉默,甚至偶尔的失神,都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伪装或试探,是疯批不可预测的一部分,绝不能因此产生任何动摇。
然而,就在她以为日子会这样在紧绷的警惕和刻意的疏离中继续下去时,斩荒以一种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衡。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斩荒处理完公务,像往常一样踏入望舒殿。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惯常的位置坐下,猩红的眸子扫过正在榻边假装看书的云芷,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平时长了那么一瞬。
云芷立刻垂下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紧,做好了应对他任何刁难或沉默的准备。
但预想中的冰冷注视或压抑气氛并没有持续。斩荒收回目光,随手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物,看也没看,便朝着云芷的方向,随意地抛了过去。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霸道。
那东西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云芷身前的软榻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云芷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低头,看着那件东西。
是一件衣裙。
用料是极其罕见的“月光鲛绡”,薄如蝉翼,却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如水波般的莹莹光泽,仿佛将一抹清冷的月光织成了实物。裙摆上用暗银色的丝线绣着繁复而精致的缠枝莲纹,低调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华贵。
这绝不是魔域常见的、色彩浓艳、风格张扬的服饰,反而更像……仙门中身份尊贵的女修才会穿的款式,只是材质和做工远非寻常仙门之物可比。
云芷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赏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最近“安分守己”的奖励?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标记和宣告所有权?
“换上。”斩荒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就像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旧的,配不上你现在的身份。”
身份?
什么身份?被他囚禁的玩物?还是……那个他心中白月光的替身?
一股屈辱感混合着复杂的酸涩,瞬间涌上云芷的心头。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书卷,指节泛白。她想把这件华美的衣裙扔回去,想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她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低声道:“……谢尊上赏赐。”
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斩荒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他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卷玉简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自那日后,斩荒似乎“赏赐”上了瘾。
有时是一件镶嵌着幽蓝魔晶、能宁心静气的额饰;有时是一盘来自魔域深渊、极其珍稀、能滋养神魂的“墨玉灵果”;有时甚至是一些……完全不符合他魔尊身份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比如,一个用某种黑色暖玉雕成的、龇牙咧嘴的小魔兽摆件,造型夸张,神态竟有几分憨态可掬;又比如,一个会自动凝聚水汽、幻化出迷你彩虹的小小琉璃瓶。
这些东西,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冷酷暴戾的形象格格不入。送来的方式也依旧霸道,从不询问她的意愿,只是随手丢给她,仿佛处理什么占地方的杂物。
云芷看着桌上、榻上渐渐多出来的这些“赏赐”,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她告诫自己,这一定是他的新把戏。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麻痹她,让她沉溺于虚假的优待,从而放松警惕。那些小玩意儿里,说不定就藏着监视的法阵或追踪的印记。
她应该警惕,应该抗拒。
可是……当她拿起那个黑色暖玉雕成的小魔兽时,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和那丑萌丑萌的表情,竟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当她看到琉璃瓶中折射出的、微小却绚烂的彩虹时,死寂的心湖深处,似乎也被那抹亮色极轻地拨动了一下。
这些细微的、不受控制的反应,让她感到恐慌。
她像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般,迅速将那小魔兽放下,移开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抹彩虹。
不能接受。
不能习惯。
不能……让这些东西,成为腐蚀她意志的糖衣炮弹。
她将那些华丽的衣饰收入箱底,从未穿过。将那些灵果分给了眼巴巴看着的琉璃。对于那些小玩意儿,她则尽量视而不见,让琉璃收到角落里去。
可即便看不见,它们的存在感,却无法彻底抹去。
就像斩荒这个人一样,强势地、不容拒绝地,在她原本只有仇恨和绝望的世界里,硬生生塞进了一些……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轻易归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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