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锁魂链扣上脚踝的那一刻,仿佛也同时锁死了云芷的灵魂。
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沉重,更是一种深入骨髓、侵蚀神魂的冰冷禁锢。
锁链上暗红的符文如同活物,昼夜不息地汲取着她体内微弱的生机和灵力,让她连维持最基本的清醒都变得异常艰难。
白日里,她像一具被抽空了力气的木偶,大部分时间只能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或者倚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脚踝上的锁链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会带来金属拖拽的刺耳声响,以及皮肉与冰冷玄铁摩擦的细微刺痛。
这声音,这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处境——一个被彻底剥夺了自由和力量的囚徒。
送来的饭食,她依旧难以下咽。并非不饿,而是一种生理性的排斥。食物冰冷,味同嚼蜡,吞咽下去仿佛堵在胸口,带来阵阵恶心。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衣裙变得空荡荡的,衬得她越发孱弱,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薄纸。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唯有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两潭死水般的空洞和麻木。
夜晚,则更加难熬。
魔宫的夜晚没有星光月色,只有永恒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望舒殿内的夜明珠似乎也受到了禁制的影响,光芒黯淡,只能勉强勾勒出殿内物体扭曲模糊的轮廓。寂静,是那种连自己心跳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和恐怖的死寂。
白日的麻木,在夜深人静时,往往会转化为更加尖锐的痛苦和绝望。对琉璃安危的担忧,对自身处境的恐惧,对斩荒反复无常的恨意与……那丝不该存在的、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如同无数条毒蛇,在黑暗中苏醒,啃噬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她常常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醒来后,便是更长久的、睁着眼睛的煎熬。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殿外远处隐约传来的魔物嘶吼,风吹过宫殿缝隙发出的呜咽,甚至她自己微弱的呼吸和锁链偶尔碰撞的轻响,都被无限放大,折磨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这一夜,尤其如此。
或许是连日来的心力交瘁终于达到了临界点,或许是锁魂链对神魂的侵蚀加深了某种脆弱。云芷蜷缩在床榻最里侧的阴影中,身体冰冷,意识却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混沌状态。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碎片交织闪现——琉璃浑身是血地向她求救,斩荒猩红的眸子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冷笑,月无垢冰冷失望的注视……
就在她意识模糊,几乎要彻底被噩梦吞噬的边缘时——
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并非声音,也非实体。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滑腻的意念,如同暗处滋生的毒苔,缓缓渗透进了她周围的空气,继而钻入了她的识海。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但那股意念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古老的、充满恶意的诱惑力。
【……很痛苦吧?】
一个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怨魂的呓语交织而成,带着一种能勾起人心底最阴暗情绪的魔力。
云芷浑身一僵,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惊醒了大半!她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环顾四周。殿内依旧昏暗死寂,空无一人。
是谁?
是谁在说话?
【被最信任的人抛弃……被最渴望靠近的人伤害……像垃圾一样被锁在这里,慢慢腐烂……】
那声音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她最深的伤疤。它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它早已了然于胸的事实。
云芷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不是斩荒的声音,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的声音!这声音里蕴含的邪恶和冰冷,远超她所认知的任何存在!
“谁……是谁?”她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若游丝的嘶哑声响。
【我是谁,不重要。】那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轻笑,【重要的是……你恨吗?】
恨?
这个字眼,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云芷混乱的思绪。
恨月无垢的利用和抛弃?恨斩荒的强取豪夺和反复折磨?恨这命运的不公和残酷?
她怎么会不恨?
【看,你犹豫了。】心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恨意是这世间最真实的力量。它被压抑得太久了,在你那颗自以为善良的心里……】
【想想他是如何对你的?将你掳来,视作玩物。给你虚假的希望,再将你踩入深渊。因你牵连无辜,却用更残忍的方式锁住你……他何曾将你当人看过?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身,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赝品。】
替身……赝品……
这两个词,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云芷的心窝,让她痛得几乎蜷缩起来。这是她一直不愿直面,却始终横亘在她与斩荒之间最尖锐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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