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那句“虚无魔神”带来的寒意,还没散干净。外面天崩地裂的动静,一下下砸在人心上。
云芷看着沧溟的背影。他站在那里,像根钉进地里的墨色柱子,可那身玄衣底下,绷紧的肌肉线条透出的,是压到极致的暴风雨。神骨是拿回来了,力量是更强了,可对手是个能把你从“有过”变成“从没有”的东西,这架怎么打?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卷轴里星辰熄灭、空间碎成粉的恐怖景象,一会儿又是灵溪宗后山那些渐渐枯萎的花草,还有琉璃吓得发白的小脸。要是都没了,要是这一切痕迹都被抹掉……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所以,”沧溟的声音突然响起,又冷又沉,砸破了死寂,“月无垢封了仙界,是想断尾,把那玩意儿暂时困在咱们这‘尾巴’上?”
青蘅苦笑点头:“恐怕……是的。归墟之眼位于三界缝隙,但侵蚀蔓延,首当其冲便是魔域和人界。仙界……或可苟延残喘片刻。”
“片刻?”沧溟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和血腥味,“等咱们这‘尾巴’被吃干净,下一个不就是他仙界?蠢货!”
他转过身,暗红的眸子扫过在场几人,最后落在云芷脸上,停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要命,有千年积攒的恨意被更大事冲淡后的空洞,有面对绝境时野兽般的凶光,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看向她时才有的、极其隐晦的依赖。
“怕了?”他问云芷,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别的。
云芷心脏还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用力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迎上他的目光:“怕。当然怕。”她声音有点抖,但没移开视线,“但怕有用吗?等着被抹掉,连‘怕’这种感觉都不剩下?”
沧溟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云芷转向青蘅和沉渊,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青蘅前辈,古籍上……远古众神能封印它一次,是不是说明,这东西不是完全没法对付?只是……需要代价,很大的代价,对吗?”
青蘅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修为不高、此刻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小仙子,迟疑道:“理论上是……但古神之力,非我等能及……”
“现在哪有古神?”沧溟冷硬地打断他,“说点能用的。”
沉渊突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所有人精神一紧:“尊上,属下翻阅魔族秘典时,曾看到一段残缺记载。提及远古封印,并非纯粹依靠神力碾压,而是……引导和转化。似是以某种极强的‘生’之法则,暂时中和乃至逆转魔神代表的‘寂灭’法则,才能成功将其禁锢。”
“生之法则?”青蘅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倏地转向云芷,“对啊!春神!司掌万物复苏、生机勃发!这是最本源、最强大的‘生’之法则!云芷仙子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谁都懂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沧溟那沉甸甸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云芷身上。
云芷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春神?她?是,她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能催生个小草小花,可那是……那是能跟抹掉星辰的玩意对抗的力量吗?她配吗?
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想缩起来。
就在这时,沧溟却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她和那些探究的视线之间。他个子高,背影宽阔,一下子把她遮住了大半。
“看她有什么用?”沧溟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但更多的是某种不容置疑的断定,“她那点微末神力,塞牙缝都不够。”
云芷:“……”
虽然是被嫌弃,但奇异地,那让她窒息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
沧溟没理会她的小情绪,继续对青蘅和沉渊说,更像是在下结论:“指望她一个人去扛,死路一条。要想不死得那么彻底,只有一个法子。”
他顿了顿,暗红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有厌恶,有挣扎,但最终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压了下去。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把还能动的,不管仙、魔、人、妖,但凡不想变成‘没有’的,全都捆到一块。”
“想活,就得联手。”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谬又沉重的力道。千年前被仙魔联手背叛、抽骨夺爱、逼入魔道的他,现在亲口说出“联手”两个字。
祭坛上又安静了。连外面的轰鸣声都好像小了点。
青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沉渊垂眸,算是默认。
云芷看着沧溟紧绷的侧脸线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懂这决定对他来说有多难。这不仅仅是放下身段,这是把他心里最深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还要去跟曾经的仇人合作。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从他那并不算温柔的“庇护”下稍稍探出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他说得对。”
“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现在,大家要么一起想办法活,要么肯定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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