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苏醒,如同在龙城近乎凝固的绝望中投入了一颗炽热的火星。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城,那压抑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似乎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光芒驱散了几分。尽管他依旧需要调息恢复元气,但仅仅是那道重新立于人前的清瘦身影,便足以重新凝聚起龙城几乎涣散的意志。
他没有急于出击,甚至没有过多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是每日清晨,会独自登上最高的了望塔,凭栏远眺。无人打扰时,他便闭目凝神,并非单纯的修炼,而是将新成的【易镜·镜照大千】之境缓缓展开。
与之前【观卦境】的主动探查不同,【镜照大千】更近乎一种被动的、广域的映照。他的心镜仿佛化为了龙城上空一面无形的天镜,不再需要刻意聚焦,便能自然而然地倒映出方圆百里内天地能量、地脉流转、乃至规则波动的细微脉络。
他“看”到了城外那些归墟阴影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几个地脉煞气浓重的节点,汲取着力量,虎视眈眈。他也“看”到了天空之上,开拓者号那冰冷舰体内,数个能量核心如同星辰般规律运转,但其内部,一股压抑的、带着审视与算计的意志波动,如同潜流般涌动。
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条横贯虚空的“寂灭星轨”!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铭刻在宇宙背景规则上的、巨大而狰狞的“伤疤”,散发着吞噬一切光热的死寂波动。而坤域,正如艾莉西亚所言,正是这条“伤疤”上一个较为突出的“节点”。归墟教之前试图进行的仪式,便是想进一步撕裂这个节点,让更多的“星轨”死寂之力涌入。
然而,在他【镜照大千】的映照下,他发现了一些之前未能察觉的细节。
那“星轨”的力量,并非均匀地侵蚀着坤域这个节点。在节点与“星轨”主干的连接处,存在着数道极其细微、却异常坚韧的“锁链”!这些“锁链”由某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带着悲壮守护意味的规则构成,顽强地束缚着“星轨”力量的直接灌注,这才使得坤域没有在瞬间被彻底吞噬。
这,恐怕就是“地魄”碎片记忆中的远古守护者们,以巨大代价留下的最后屏障!也是归墟教需要举行仪式来逐步瓦解的目标。
同时,他还注意到,那几股强大的归墟气息,在试图引动“星轨”力量时,其自身也与“星轨”产生了一种深层次的、近乎“共生”的链接。这种链接固然赋予了它们强大的力量,但也成为了它们的……“枷锁”与“破绽”!
“原来如此……”林凡心中明了。归墟教的力量源于“星轨”,也受制于“星轨”。若能干扰甚至切断它们与“星轨”的特定链接,其力量必将大打折扣。
数日观察与推演,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龙城经不起再一次惨烈的大战,他的身体也尚未完全恢复。他需要一场更加“精巧”的胜利,一场能够震慑敌人、争取时间、并验证自身新境界的胜利。
这一日,夜幕低垂,星月无光。正是归墟气息最为活跃之时。
林凡悄然离开龙城,并未惊动任何人。他如同融入了夜色,气息与脚下大地、与周围流转的寒风浑然一体。【镜照大千】之境笼罩周身,让他能提前避开所有能量探测与生物感知。
他的目标,并非那几股最强的归墟气息,而是位于它们侧后方,一个相对孤立、负责维持某种“信号中转”作用的次级祭坛。根据他的观察,这个祭坛是那几股强大气息与远方“星轨”保持稳定链接的重要枢纽之一。
祭坛由黑曜石般的材质构筑,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汲取地脉煞气、并向虚空发射着无形波动的幽暗晶体。四名身着黑袍的归墟教徒守卫在侧,气息约相当于龙城易理小队精英的水平。
林凡潜伏在数百米外的一片冰岩之后,【易镜】无声运转,将祭坛的能量流转、符文结构、守卫的巡逻规律、乃至那幽暗晶体与“星轨”链接的“规则脉络”,都清晰地映照在心田。
他看到了那链接脉络中,几个如同“穴位”般的关键节点,也看到了其能量流转时,那必然存在的、极其短暂的“生灭间隙”。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并无光华闪耀,只是依照【易镜】推演出的最佳轨迹,在虚空中极其细微地划动着。每一次划动,都引动一丝微不可察的天地能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粒精准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这些涟漪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特定“卦象”意境的干扰波——主要是“涣”卦(风水涣,消散)与“节”卦(水泽节,节制)的意蕴。
第一缕涟漪,悄无声息地触碰到祭坛外围的一个能量节点。那节点微微一闪,其能量输出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
第二缕,第三缕……林凡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利用【镜照大千】的洞察力与对“刹那生灭”的把握,将一道道细微的干扰,精准地送入祭坛能量流转的一个个“间隙”与“节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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