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喷子枪的轰鸣已经远去,但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仿佛还凝固在卧龙谷的空气里。
胜利的代价,是医馆里连过道都躺满了的伤兵。
呻吟声此起彼伏,压过了帐外操练的号子。
卫生队从十五人扩编到了三十人。
负责这一切的,是头发花白,身形却愈发挺拔的老中医张济。
他此刻正坐在医馆最大的那间屋子里。
面前摊开的不是线装医书,而是一叠粗糙坚韧的桑皮纸。
旁边,是文书官用炭笔记录下的厚厚一摞笔记。
“张老,这些便是将军口授的‘急救常识’,还有您整理的外伤方子。”
文书官将笔记推到张济面前。
“将军说,请您务必将这些内容,整合成一本方便士兵携带学习的册子,就叫《军中医要》。”
张济拿起笔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李信口授的内容,许多词句对他而言,陌生到了极点。
“消毒。”
“感染。”
“清创。”
“固定。”
这些词汇,在他的医书典籍里,寻不到半点踪迹。
更让他无法轻易接受的,是李信反复强调的核心理念。
伤口溃烂流脓,高烧不退,并非全是“邪毒内侵”或是“气血亏虚”。
很多时候,是因为肉眼看不见的“秽物”进入了伤口。
“秽物?看不见?”
张济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自言自语。
他想起最初李信强制推行“沸水煮绷带”与“烈酒擦伤口”时,自己的那些质疑。
可事实是,经此法处理过的伤兵,活下来的确实更多。
“张老,可是遇到难处了?”
李信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练兵场的尘土气。
张济连忙起身,指着笔记上“消毒”二字。
“将军,此‘消毒’之说,老朽实在……难以用医家术语表述。”
“医书所载,伤后发热化脓,乃风邪、火毒、瘀血所致,当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之法治之。”
“这‘秽物致腐’……恐怕难以服众。”
李信没有直接反驳。
他走到墙角的水盆边,舀起一瓢从溪里打来的水。
“张老请看这水。”
水瓢里的液体,看似清澈,在阳光下却能看到无数细微的悬浮物。
“若以此水清洗伤口,这些细微泥沙便会嵌入皮肉,伤口焉能不腐?”
“‘消毒’,便是要清除这些看不见的‘泥沙’。”
“如同我们煮沸清水,让杂质沉淀下去一般。”
“沸水煮布,烈酒擦拭,就是清除伤口‘泥沙’的法子。”
李信放下水瓢,水面晃动。
“我们无法让士兵看见‘秽物’,但可以让他们记住‘清洁’二字!”
“记住沸水煮过的布更安全,记住烈酒擦过的伤口不易烂!”
“这,便是《军中医要》要告诉他们的!”
张济看着那瓢水。
浑浊的液体,在盆底慢慢沉淀出一层细微的泥沙。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明悟。
医道深奥,道理有时却异常浅显。
将军的法子,或许不载于医书,却实实在在救了人命。
他重重点头。
“老朽明白了!”
“将军放心,老朽定当竭尽所能,将这些救命之法,用士兵们能听懂的话写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医馆成了张济的战场。
白天,他带着卫生队员处理伤员,辨识草药,熬制金疮药。
晚上,他挑灯夜战,伏案疾书。
他将李信口授的“止血三法”、“骨折固定”、“伤口清创”,结合自己数十年的经验,用最直白的话描述出来。
“伤口见血,首要止血!”
“指压血管上方,布带紧扎伤处近心端,力道适中,莫阻血脉。”
“伤处污秽,必先清理!沸水煮布,晾干备用;烈酒擦拭伤口周遭,驱除秽物……”
“骨断筋折,切勿乱动!寻木板、树枝,长短合宜,布带捆缚固定两端关节……”
《军中医要》的雏形,渐渐清晰。
李信下达了一道命令。
所有士兵,无论军官士卒,必须掌握“止血”、“固定”、“消毒”三项基本战场急救技能。
不合格者,罚!
操练场上,一场特殊的考核正在进行。
“不合格!”
卫生队的考官板着脸。
“慌乱无序!未指压近心端!包扎松散未压住伤口!下一个!”
一个名叫赵铁柱的壮实汉子,满脸涨红,低着头退到一边。
考核继续。
有人表现尚可,有人手忙脚乱。
这时,轮到了一名叫孙小虎的年轻士兵。
他抽到的题目最是棘手。
“腹部被矛刺穿,肠子外露。”
一个用猪下水与红布条模拟的“伤口”,摆在扮演伤员的士兵肚子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种伤,在战场上就等于一张死亡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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