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出现,让整个校场沸腾的气氛瞬间凝固。
士兵们“霍”地一下纷纷起身,手里的碗都差点端不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敬,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旅帅。
“都坐下!吃你们的!”
李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旁。
他根本没用亲卫动手,自己抄起一个空碗,从翻滚着肉块的锅里,结结实实地舀了一大勺油花四溅的肉汤,又随手抓起两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
然后,就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到一群手足无措的新兵蛋子中间,一撩战袍,盘腿坐下。
那姿态,随意得就像是回了自己家。
周围的新兵们顿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一个个挺直了腰杆,手里的馒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怕什么?老子又不吃人。”
李信狠狠咬了一大口馒头,就着滚烫的肉汤咽下,喉结滚动。
“味道不错,比老子当年在辽东啃树皮强多了。”
他这句糙话,瞬间让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下来。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声问道:“旅帅……您、您当年也……”
“也饿过肚子?也挨过冻?也差点被鞑子一刀砍了脑袋?”李信替他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哪个兵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又倔强的脸庞。
“记住,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但咱们吃的这口粮,拿的这把刀,为的是个啥?”
“是为了让咱们身后的爹娘、婆姨、娃儿,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年!能挺直了腰杆做人,不用剃发易服,不用跪下当奴才!”
“咱们今天能在这里喝汤吃肉,是因为谷口那些死了的兄弟,拿命给咱们换来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每个士兵的心坎上。
“清廷的钦差来了,给老子开出了大官厚禄,封王封侯!”
李信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充满了不屑。
“老子没答应。”
“为啥?”
“因为老子跟你们一样,骨头是硬的!膝盖是直的!咱们汉家儿郎的富贵,咱们梦里都想要的太平日子,得靠咱们自己手里的刀,一刀一刀去挣!去抢!去夺回来!不是他娘的靠鞑子皇帝施舍!”
“这年,咱们过!”
“但过了这个年,刀,都给老子磨得更快!更利!”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校场之上,压抑许久的吼声如同火山喷发,直冲云霄!
所有年轻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烈焰,方才那点节日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股昂扬到极致的滔天战意!
李信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三两口将碗里的肉汤喝干,把剩下的馒头吃完,起身,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他不需要过多的煽情。
他只需要告诉这些用命跟着他的汉子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死!
这,便够了。
傍晚时分,寒意更甚。
李信的身影出现在了流民营地。
这里与军营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贫穷与疾病带来的压抑气息。
保民府的吏员和安民营的士兵正在分发着额外的年节口粮——每人一小块珍贵的冻肉,和几个白面饺子。
流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期盼和近乎卑微的感激。
李信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斗篷,如同一个幽灵,默默地行走在那些用烂泥和茅草搭建的简陋窝棚之间。
他看到,陈敬之那个文弱书生,正弯着腰,亲自为一个在谷口之战中断了腿的老兵掖紧破旧的被角,低声询问着什么。
他看到,沈云容带着隆昌号的伙计,将一筐筐分装好的药材,小心翼翼地送到医曹临时设在营地的诊棚里,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
他还看到,几个保民府学曹刚招募的年轻吏员,正围着一群流民的孩子,手把手地教他们用最便宜的红纸剪窗花,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又天真的快乐。
在一个最偏僻的窝棚前,李信停下了脚步。
里面住着一家五口,男人在修建谷口工事时被落石砸伤了脚,此刻正躺在草堆上呻吟,女人则带着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
窝棚里寒气逼人,女人正蹲在地上,用尽了力气,想点燃一堆潮湿的柴火,可试了几次,都只冒起一阵呛人的黑烟。
孩子们蜷缩在一床看不出颜色的单薄被子里,冻得瑟瑟发抖。
李信沉默地走了进去,蹲下身。
他没说话,只是从那堆湿柴里,挑出几块相对干燥的木柴,用随身的小刀削出火绒,熟练地架起一个火堆。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凑到嘴边轻轻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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