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在他混乱扭曲的感知里,瞬间被替换成了那个他拼死也要守护的少女的手!
“哥在…药…拿到了…”他嘶哑地呢喃,声音破碎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音节却都浸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决心。那只摸索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依恋与力量,猛地向上,用力地、紧紧地,搂住了韩老枯瘦的脖颈!
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将韩老那佝偻、冰冷、沾满泥泞和血污的、属于一个糟老头子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甚至带着一丝粗暴的姿势,狠狠地…搂向自己同样冰冷、布满伤痛和铜铃反噬烙印的怀中!
“不怕…我们…回家…”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嘴角不断溢出的新鲜血沫,从林陌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灼热地滴落在韩老僵硬如化石般、布满褶皱的枯瘦脸颊上。他的手臂收得极紧,勒得韩老几乎窒息,仿佛要将怀中这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永远不再分离。那是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绝望而炽热的依恋,纯粹得令人心颤。
韩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粘稠的绝望和荒谬彻底凝固。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顺着岩缝顶部不断扩大的裂隙淌下,在两人身边汇聚成小小的水洼。巨石沉重的压力依旧死死压着韩老的后背,碾磨着断裂的骨骼和脆弱的内脏。右肩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永不间断的酷刑。蚀灵丹毒的阴寒和铜铃贪婪的吞噬如同跗骨之蛆,在体内疯狂肆虐。
而他——一个活了六十多年、经历过背叛、断臂、丹毒折磨,在修真界底层挣扎求存的落魄阵法师——此刻正被一个半死不活、神志不清的少年,当成他心心念念、拼死守护的小丫头片子,以一种极其亲昵、极其荒谬、甚至带着一丝亵渎意味的姿态,紧紧地、用力地搂在怀里!
少年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正一滴一滴,灼烧般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那滚烫的、带着生命垂危气息的呼吸,就喷在他冰冷的耳廓和颈侧。
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韩老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和愤怒。羞愤?恼怒?被冒犯的滔天怒火?不,此刻连这些情绪都显得如此奢侈和遥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一种被命运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麻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僵硬地被林陌搂着,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岩缝顶部那条不断震落泥沙、如同巨大伤疤的裂缝。身体里,蚀灵丹毒的阴寒、铜铃的吞噬、果核中那微弱却纯净的悲伤哭声…几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激烈地冲突、纠缠,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躯体当作了战场。
那果核的哭声,似乎因为林陌这充满依恋和滚烫泪水的拥抱,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悲伤的韵律穿透混乱的能量场域,如同无形的涟漪,轻柔却坚定地持续扩散,一遍遍拂过韩老狂暴的识海。
在这空灵悲伤韵律的持续安抚和冲击下,奇迹在缓慢而艰难地发生着。
体内那疯狂肆虐的蚀灵丹毒,如同被投入净化之泉的污秽,侵蚀之力正被一点点压制、驱散!虽然过程极其缓慢,如同冰雪在暖阳下消融,但那股跗骨般的阴寒和针扎般的刺痛,确实在微不可察地减弱!丹田气海那被冰锥穿刺搅动的恐怖痛楚,也稍稍平复了一丝,让他得以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土属性灵力。
而铜铃那贪婪无度的吞噬之力,似乎也因为这纯净哭声的持续干扰和林陌强烈情感的冲击,变得迟滞、混乱。那股冰冷凶戾的抽吸感时断时续,虽然依旧在掠夺他的生命精元,但速度和强度明显减弱了!
一线微弱的生机,如同石缝里顽强探出头的草芽,在这冰冷、黑暗、充满痛苦与荒谬的绝境中,悄然滋生、壮大。
韩老枯槁的脸上,肌肉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带着无尽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妥协意味的叹息。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将自己仅存的、还算完好的左手,从那冰冷的泥地上抬起。手臂如同灌满了铅,沉重而麻木。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生疏,极其轻微地、如同拍打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珍贵瓷器般,动作笨拙地,拍了拍林陌因剧痛而剧烈颤抖、紧绷如弓的后背。
“哭…哭个屁…”他干涩沙哑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落石余音、滂沱雨声和林陌压抑的痛苦呻吟中,微弱得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粗鲁的安抚力量,“…阎王殿…还没…敲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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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灼痛中沉浮。
灵魂深处,那铜铃反噬留下的冰冷烙印,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蚕食着他微弱的神魂本源,带来一阵阵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铜铃的吞噬,都伴随着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意志的洪流冲刷过他的识海,几乎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冲散、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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