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峰顶平台。
数十道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从四面八方聚焦在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残破躯体上。震惊、错愕、嫌恶、鄙夷、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那些天之骄子的脸上清晰地浮现、交织。
“这…这人是…爬…爬上来的?”一个身着华美锦袍、面容俊朗的古族青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用一方雪白丝帕掩住口鼻,仿佛要隔绝那无形的血腥与污秽,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荒谬感。他身边的女伴,一位姿容绝丽的世家贵女,更是秀眉紧蹙,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鄙夷,仿佛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秽物。
“炼气期?癸下根骨?开什么玩笑!”一个气息沉稳、道袍上绣着七星图案的世家子弟,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扫过林陌的身体,精准地捕捉到他体内那微弱到可怜、驳杂混乱的灵力波动以及那堪称废物的灵根资质。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声音带着质疑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登天梯三千阶,道心、根骨、实力缺一不可!这等残废凡骨,怕是第一阶都踏不上去!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魔手段!”
“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或是用了什么禁忌秘法透支性命,才勉强爬到这里,污了我等圣地清净!”另一人冷笑着附和,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误入仙境的肮脏蝼蚁。
“看他那样子,离死也不远了。圣地难道要收这种废物入门?简直笑话!”鄙夷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冰冷的针,刺向场中那浴血的身影。
峰顶平台边缘,负责接引和维持秩序的几名圣地外门执事,此刻也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为难与惊疑。眼前这景象,完全超出了他们过往的经验。一个根骨凡劣、炼气期、重伤垂死的人,竟然真的登上了峰顶?这本身就透着无法理解的诡异。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更高处,投向那片悬浮于平台入口上方虚空的身影。
阵峰长老,穆云山。
他依旧悬停在那里,玄青色的云纹道袍在峰顶的灵风下纹丝不动,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他手中托着那面非金非玉的罗盘,罗盘中央的混沌星云虚影,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沉重的速度旋转着,散发出幽微的光晕。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炼了千载寒冰的利刃,穿透了下方所有的喧哗与鄙夷,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林陌身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在他那被几缕破布勉强遮掩的胸口位置。
那目光中,没有鄙夷,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冰冷到极致的探究。如同最高明的解剖师,在审视着砧板上最珍贵的实验材料,试图剖开皮囊,直视其下隐藏的一切奥秘。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早已将林陌从内到外笼罩,细致地扫描着他每一寸破裂的经脉,每一丝逸散的混乱气息,尤其是…那枚沉寂在气海深处、却依旧散发出微弱而独特混沌波动的残破碎片!
峰顶的喧嚣鄙夷,平台执事的惊疑难定,还有那悬于头顶、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目光…这一切,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地传递到林陌残存的意识里。
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潮,一波波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眩晕。右膝处,那被诅咒侵蚀后又遭阵法伟力强行冲刷的伤口,传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与空洞,仿佛那里的血肉骨骼已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个虚无的黑洞。左臂断裂处的锐痛反而成了次要,真正折磨的是那只死死抠过玉阶、指骨碎裂外露的左手,每一次细微的神经抽动,都像是在用烧红的铁针反复穿刺。
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将他向黑暗的深渊拖拽。视线模糊,耳中嗡鸣,世界在旋转、颠倒。峰顶的霞光仙鹤,在他眼中只剩下刺目的光斑和晃动的虚影。那些高高在上的议论和鄙夷,如同来自遥远天外的杂音,模糊不清。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摇曳的烛火,死死护住了他心神的最后方寸之地。
那是心口位置传来的悸动。
冰鸾玉簪。
那枚布满蛛网般裂痕、几乎快要彻底崩碎的玉簪,此刻正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传递来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共鸣!
这痛苦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圣地的禁制,从某个冰冷绝望的深渊深处,强行灌入他的识海!
“呃…”林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他仿佛看到了——
**寒玉洞,极寒地狱。**
惨白的冰晶巨茧内部,蚀灵丹毒的青黑毒纹如同疯狂的藤蔓,彻底压倒了冰魄圣力的湛蓝脉络,在苏清玥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疯狂蔓延、侵蚀。她那绝美的面容因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扭曲,冰蓝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如同垂死的天鹅最后一次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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