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息术。”苏清玥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林陌却听出了一丝极力压抑的喘息。“收敛你所有外放的气息,尤其是那铃铛的波动!刑堂的‘窥天镜光’…还在外围巡弋…它在捕捉任何异常的灵力扰动…特别是…空间波动…”
她的话断断续续,每说几个字都仿佛要耗尽力气,握着林陌手腕的手指,那细微的颤抖变得更加明显,甚至传递到了林陌的手臂上。渡入过来的冰魄灵力也显得后继乏力,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
林陌心头猛地一揪!窥天镜光!刑堂监控圣地、洞察秋毫的顶级法宝!难怪这冰窟防护如此森严!苏清玥强行开辟生门带他进来,又持续施展秘法屏蔽两人气息,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如今还要替他遮掩残铃探查时不可避免的微弱波动…这反噬,恐怕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数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苏清玥那只冰凉而微颤的手。入手处一片滑腻的冰凉,柔弱无骨,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坚硬质感,那是她强行支撑的倔强。
“你灵力有损?伤到本源了?”林陌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沉怒。赤金色的瞳孔紧紧锁住苏清玥苍白的侧脸,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强装的镇定。
苏清玥的身体再次猛地一僵!这一次的僵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她仿佛被林陌手掌的温度和那直白的质问烫到,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林陌的掌握中狠狠抽了回来!
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被戳破隐秘的狼狈和恼羞成怒。
“闭嘴!”她低斥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尖锐,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林陌,只留给他一个紧绷而倔强的背影。月白的法袍肩线微微起伏着,显示出她气息的极度不稳。“我让你专注验尸!找出线索!不是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冰窟内死寂一片。只有寒魄萤石幽蓝的光芒,在她清冷孤绝的背影上流淌,勾勒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轮廓。那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
就在这尴尬而紧绷的死寂中——
“嗤!”
一声清脆的、充满嘲弄的嗤笑声,毫无征兆地在林陌的识海中响起!
是钟灵!
这器灵萝莉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笨主人!现在才看出来?这冰块脸为了把你这个‘大麻烦’悄无声息地塞进来,硬生生用她的本命冰魄剑意,替你扛了刑堂窥天镜光至少三次完整的探查扫荡!那破镜子光可是带着‘裂魂蚀魄’的阴招,专门对付神魂和空间波动的!她自己的剑心都被震出裂痕啦!反噬入骨,灵力能不虚吗?啧啧,还嘴硬呢!”
钟灵的话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林陌心头的迷雾!
窥天镜光的裂魂蚀魄之力!本命剑意硬撼!剑心裂痕!反噬入骨!
难怪!难怪她气息如此虚弱,灵力如此紊乱!她根本不是在开辟生门时受了点小伤,而是为了掩护他潜入,生生用自己最重要的本命根基,替他挡下了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元婴修士的刑堂杀招!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林陌的心头。是震惊?是愤怒?是愧疚?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强行压抑的悸动?他看着苏清玥那倔强挺直、却明显透出虚弱的背影,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线,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
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为了查清弟子失踪的真相?还是…
林陌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赤金色的瞳孔深处,火焰与寒冰交织。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可能再次刺激到她强撑的自尊。当务之急,是找到线索,揪出幕后黑手!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苏清玥的背影,目光重新投向冰台上的尸体,眼神变得如同万载玄冰般冷酷锐利。借着苏清玥渡入的那点微弱的同息术灵力,他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身和残铃的所有气息,将混沌感知力压缩凝聚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再次刺向尸体脖颈处那细小的孔洞和丹田的巨大伤口!
这一次,感知更加清晰!
那凝固的空间涟漪中,残留的不仅仅是血煞魔气的污秽,更隐藏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生命活性的…“印记”!一种如同虫类分泌物的、粘稠冰冷的能量残留!这残留物极其微弱,若非混沌之力的包容解析特性,根本无从察觉。它如同一个微型的空间信标,正极其缓慢地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指向某个未知的源头!
林陌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这绝不是普通魔修能做到的!这更像是…某种魔虫留下的痕迹!而且是精通空间之力的魔虫!
就在这时,背对着他的苏清玥,似乎也强行平复了翻腾的气血和紊乱的心绪。她没有回头,只是抬起那只刚刚被林陌握过、此刻依旧有些微颤的手。这一次,她的指尖没有冰晶灵光,而是亮起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银色光芒!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星辰般微光的银色丝线,在她纤细的指尖飞快地凝聚、编织,瞬间勾勒出一个巴掌大小、繁复精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微型阵盘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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