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件遮蔽物褪去,她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水影摇曳,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头长至腰际、沾着血污的雪白长发胡乱地披散着,而最让静弥感到冰寒彻骨的,是那双眼睛。
左眼依旧是记忆中那片熟悉的蓝色,而右眼……右眼的瞳孔已然收缩成一道冰冷的、非人的竖瞳。
那竖瞳在清澈的水影中,像冷血动物般盯着她自己,带着一丝诡异的锐利。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蹲下身,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决绝,将整个身体,连同那头白发和那双眼眸,一起埋进了冰冷的潭水之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刺激着每一寸肌肤,也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体内那躁动不安的饥饿之火。
这冰冷的窒息感,反而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静弥将自己沉在水底,任由冰冷剥夺感官,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自从在那片血腥的林地醒来,一切都变了。
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力气也大了很多,还有这条布满蓝色裂痕的右臂,以及水中倒影里这只变成竖瞳的右眼……
这一切,都是“已非人类”的证明。
那个食人鬼,它说的是日语,在华夏长大的我竟然能毫无障碍地听懂……
它甚至称我为“同类”,可如果我是鬼,为什么我不怕阳光?
鬼杀队……它提到了鬼杀队。
那身破烂的制服,还有从木屋里找到的相同制式的制服,那家人还有亲人是鬼杀队的吗?
还有这个词汇……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室友之前沉迷的那部动漫《柱灭之刃》里的组织吗,还给她看过切片。
一个荒谬却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念头浮现在脑海:穿越?
静弥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剧烈地咳嗽着,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白发不断滑落。
她仔细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轮廓,锁骨,肩膀……
这具身体,除了右臂和右眼的异变,以及那头突兀的白发,的确是她自己的。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了一个不怕阳光、形态诡异的“鬼”?
这身体分明是自己的,这点绝不会错。
那是失忆了吗?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有那身制服……
记忆的碎片猛地拼接起来。
醒来时,散落在她“尸体”旁边的,那截断裂的手臂,那柄刀,还有那件染血的白色羽织……
当时她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无暇细想,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她的。
所以,我不仅是穿越了,我甚至可能就是……鬼杀队的队员?
这个推断让她心脏骤紧。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就更加残酷了,她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界,成为猎鬼人,却在与鬼的战斗中落败,不仅没有死去,反而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太多的疑问像纠缠的藤蔓,紧紧缠绕着静弥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寒冷让她瑟瑟发抖,但内心的迷茫与恐惧更甚。
她必须弄清楚真相。
而这个世界,显然危机四伏。
静弥快速用冰冷的潭水清洗掉身上大部分的血污和尘土,然后用那套找来的制服,将自己包裹起来。
因为宽大,静弥又将之前的腰带清洗干净,重新扣上,袖子和裤脚都往上卷了卷。
再将灰色布料缠在手掌和手腕上,遮住了那显眼的、非人的右臂。
因为制服还防水,所以湿漉漉的白发被她披散在脑后。
做完这一切,静弥站在水潭边,最后看了一眼水中的倒影。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自己变成了什么,至少此刻,她的意志还属于“石川静弥”。
她必须活下去,找到答案,并且绝不能沦为以人为食的怪物。
既然自己很可能曾是鬼杀队的一员,那么,当前最有可能获得线索和帮助的地方,就是找到鬼杀队。
这个组织对抗鬼物,或许会对各种异常情况有所了解,甚至,可能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现实的冰冷浇灭。
她看起来已经不是人类了。
且不论鬼杀队是否会相信她离奇的经历,单是她身上这无法完全掩盖的鬼的气息。
那条诡异的右臂,右眼的竖瞳,还有对血肉的渴望,就足以让任何一位鬼杀队队员将她视为必须铲除的目标。
主动现身,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能接触,至少不能以现在这副样子直接接触。
只能先观察,在暗处小心地观察。
如果能找到鬼杀队的据点或者落单的队员,观察他们的行动、交谈,或许能拼凑出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关于鬼杀队,甚至……关于“她自己”的信息。
还有那把刀, 静弥想起醒来时看到的那柄日轮刀。
如果那真是她的刀,或许鬼杀队配备的特制武器,会对现状有所帮助?
但她不能回现场拿,那太危险了。
那么……
一个大胆且危险的念头浮现:如果可以,再偷拿一把日轮刀? 不是为了战斗,至少不全是。
拥有它,或许能多一分自保的力量,也多一分与研究自身状态相关的可能?
这个想法让静弥感到一丝卑劣,像是要窃取曾经可能属于自己阵营的武器,但生存的迫切压过了这微小的愧疚。
前路布满荆棘,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她既要想办法应对体内凶猛的饥饿,又要躲避真正的鬼和猎鬼人的视线,同时寻找那渺茫的真相。
静弥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水潭,向着山林更深处,也是未知的前方,迈出了脚步。
阳光透过枝叶,在她白色的发丝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缠着灰色布料的右手悄然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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