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鬼杀队的柱,作为蝶屋的主人,她深知鬼的威胁,也见过太多被鬼摧毁的家庭和生命。
对鬼的憎恨是支撑她挥刀的动力之一。
可此刻,这份憎恨的对象,变成了她曾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可是……
就在这无边的痛楚和混乱之中,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念头,骤然照进了她的心底——
阿弥还在。
她没有变成只存在于记忆和墓碑下的一个名字。
她就在这里,呼吸着,虽然是以一种匪夷所思、令人心痛的方式,但她存在。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瞬间冲垮了部分盘踞的悲伤与绝望。
无论眼前是怎样的困境,无论未来要面对何等残酷的现实,至少在此刻,她失而复得的珍宝,真真切切地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真的……太好了。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让失而复得的、带着巨大酸楚的暖意,艰难地渗透进心底。
蝴蝶忍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想要触碰静弥的脸颊,确认她的存在并非又是一场醒来即碎的美梦。
但在距离肌肤仅剩毫厘之时,她的动作停住了。
最终,蝴蝶忍的指尖转向,极其轻柔地拂开了落在静弥额前的一缕白发。
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就在这时,静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睡梦中也有所感应,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模糊的音节。
蝴蝶忍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屏住呼吸凝神去听。
那声音太轻太含糊,消散在风里,听不真切。
像是一个无意义的梦呓,又像是一个……未能唤出口的名字。
这细微的动静却让蝴蝶忍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迅速站起身,后退了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戴上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
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炼狱先生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和转运,现场也需要彻底清理,还有尽快将静弥带回总部。
蝴蝶忍准备去催促隐部队加快进度,目光却扫过静弥即使在沉睡中也不自觉微微蜷缩的身体,以及那略显苍白的唇色。
蝴蝶忍的脚步顿了顿。
半鬼的话,应该能吃人类的食物吧?
片刻后,她还是走向不远处一个正在收拾医疗箱的隐队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过多久,那名隐队员小跑着送来了一小壶清水和干粮。
蝴蝶忍接过东西,走回树下。
她没有唤醒静弥,只是轻轻地将清水和干粮放在她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停留,迅速转身离开,重新投入到指挥和救治工作中,背影娇小却挺直,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柔软与迟疑从未发生过。
只有蝴蝶忍自己知道,那被刻意压抑的、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正如何在她心底无声地咆哮。
阳光缓缓移动,树影偏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知道现在还不能彻底睡去,静弥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迷茫之后,意识回笼。
静弥首先感受到的是依旧盘踞不去的虚弱感和一种源自身体深处的饥饿。
随即,她注意到了手边的东西。
清水?食物?
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寻找那个娇小的身影。
只见蝴蝶忍正侧对着她,半跪在地上,专注地为一名受伤的乘客进行着紧急包扎。
她的动作熟练而稳定,声音温和地安抚着对方,与之前那个在她面前情绪失控、泪流满面的女子判若两人。
是她留下的吗?
静弥拿起那壶清水,拔开塞子,小心地喝了几口。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喉咙,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又看向那块干粮,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慢慢咬了一口。
味道很普通,甚至有些干硬,也并没有补充体力。
她强迫自己将剩下的干粮吃完,喝光了壶里的水。
那股饥饿感依旧如影随形。
静弥靠在树上,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回蝴蝶忍身上。
看着她利落地打好绷带结,轻轻拍了拍伤员的肩膀;
看着她起身,指挥其他人小心地抬起担架;
看着她阳光下那依旧带着些许红肿的眼眶和紧抿的、显得格外坚毅的唇瓣。
“忍……小姐……”
静弥在心中又一次默念。
这一次,伴随着这个名字涌起的,除了那熟悉的、令人鼻酸的悸动,还混杂了连她自己都未曾明晰的……依赖感?
她拉紧了身上那件带着药草和紫藤花气息的羽织,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份莫名的安心近一些。
然后又察觉到这样不妥,耳朵通红地抬起头。
蝴蝶忍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但她没有回头。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药草味、阳光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声的、沉重而黏稠的悲伤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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