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瞪大眼睛,赤红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巨大的悲痛。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歉意:“对…对不起!威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愧疚感让他手足无措,仿佛是自己揭开了威廉最深的伤疤。
威廉看着吉道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反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甚至有些生硬的弧度:“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可怕。
“是谁?!”吉道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燃烧起愤怒的火焰,肥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
“吉道。”威廉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那粉色的右眼深深地看着吉道,眼神复杂。
“这不是现在的你该知道的。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切茜娅的仇,我会亲手报。”
“可是威廉!”吉道急了,他上前一步,肥胖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涨红,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是朋友!你和切茜娅都是!我知道我现在很弱,弱得像个笑话!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帮你!哪怕…哪怕只能帮上一点点忙!告诉我,求你了!我不想…不想只能看着你一个人背负这些!”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那份发自内心的真挚和想要分担的急切,强烈得让人动容。
威廉沉默地看着吉道。看着这个平时有些懦弱自卑的胖子,此刻眼中燃烧的、近乎固执的火焰。那火焰如此纯粹,如此滚烫。
片刻后,威廉忽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点漫不经心,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存在。
他抬手,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吉道厚实的胸膛,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
“帮我?行啊。等你什么时候能把硫火家彻底掌控在手里,坐上硫火公爵那个位置,我就告诉你。否则……” 威廉耸了耸肩,异色的双瞳带着点戏谑。
“你连了解真相的资格都没有,知道了也是送死。”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吉道脸上的激动和急切凝固了。他呆呆地看着威廉,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激烈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硫火公爵?掌控硫火家族?这对他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个连召唤门都无法开启、被家族半抛弃的废物嫡子?
他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有恐惧,有退缩,有对那庞然大物般家族的深深无力感。
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显示出内心的巨大挣扎。
然而,这挣扎只持续了短短几息。
吉道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茫然和恐惧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威廉,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沉甸甸的分量:
“好!我去争!那个位置…我去争!威廉,你等着!我吉道·硫火,一定会成为硫火公爵!到时候…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上你!我发誓!”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那份决心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仿佛在这一刻,那个懦弱自卑的胖子被彻底击碎,一个被逼到绝境、决心背水一战的战士站了起来。
威廉看着吉道那郑重得近乎悲壮的表情,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自己点燃的火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再次拍了拍吉道的肩膀,力道比刚才重了一点。
“呵,有志气。”威廉的语气轻松依旧,仿佛刚才那个沉重的承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玩。
“那我等着看戏了,未来的硫火公爵大人。”
他并没有把吉道的话当真。
在他眼中,这更像是给这个被刺激到的朋友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一个支撑他走下去的念想。
卷入他的复仇?
那只会让吉道死得更快。威廉转过身,不再看吉道那过于认真的眼神,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走了,等着看第二场成绩吧,希望别太难看。然后就是第三场了。”威廉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随意。
丽莎深深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的吉道,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和决心,随即也收敛了所有情绪,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跟上了威廉。
吉道看着威廉那似乎毫不在意、轻松离去的背影,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将眼角的湿意擦去,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小跑着追了上去。
“喂!等等我!威廉,笔试感觉怎么样?题目难不难?我跟你说,我刚才在看台上看到……”
三人并排走着,威廉偶尔回应吉道几句插科打诨,吉道努力装着轻松,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看台上的见闻。
丽莎沉默地跟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时而落在威廉看似随意实则紧绷的背影上,时而又掠过吉道那强装欢笑却眼神坚定的胖脸。
走廊里回荡着他们交谈的声音,将那沉重的承诺和无法言说的悲伤,暂时掩盖在了表面的平静之下。
他们一同走向公布成绩的区域,等待着最终考核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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