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看似头领的老者上前,对陆雪低语了几句。陆雪脸色微变,转头对沈渊道:“情况有变。天坛那边,‘天尊’似乎启动了备用计划,并非依靠‘乱神香’,而是……强行逼宫!裕王麾下的部分京营兵马,以及一些身份不明的江湖高手,已暗中控制了天坛外围部分区域!陛下……恐有危险!”
沈渊心头巨震!母香被毁,他们果然还有后手!强行逼宫,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我们必须立刻进去!”沈渊斩钉截铁道。
“跟我来。”陆雪不再多言,引着沈渊和那名老者,抬着顾清风,快速进入院内一间堆满杂物的柴房。老者移开一个沉重的米缸,下面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有冰冷的、带着水汽的风从下方涌出。
“这是……”沈渊愕然。
“前朝遗留的废弃排水暗道,直通皇城太液池底。”老者沉声道,“年久失修,多处坍塌,且充满沼气与毒虫,极其危险。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避开所有耳目进入皇城的路径。”
他递给沈渊和陆雪一人一颗腥臭的黑色药丸:“含在舌下,可避沼气。至于里面的东西……自求多福吧。”
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又看了看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顾清风,沈渊把心一横,接过药丸含住,率先钻了进去。陆雪紧随其后,那老者与另一名壮汉则抬起顾清风,也艰难地跟入。
暗道内比之前的地道更加凶险。脚下是及膝的、冰冷污浊的积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墙壁湿滑黏腻,布满了各种诡异的菌类和虫巢。含在口中的药丸散发出辛辣的气息,勉强抵御着那致命的沼气,但仍让人头晕目眩。
更可怕的是,在洞玄镜残余的微光映照下,可以看到积水中不时有惨白的、形态怪异的长虫游过,墙壁上悬挂着色彩斑斓的毒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行人屏息凝神,艰难前行。沈渊伤势沉重,几乎是被陆雪半扶半拖着前进。抬着顾清风的两人更是步履维艰。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哗啦”水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惊动了!
“小心!”沈渊低喝,握紧了残破的绣春刀。
洞玄镜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只见浑浊的积水中,一道粗长的、布满鳞片的黑影猛地窜出,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腥风,直扑为首的沈渊!
那竟是一条体型硕大、变异了的盲眼怪蟒!
沈渊重伤之下,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巨蟒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的顾清风,仿佛感应到了极度的危险,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中,不再是之前的赤红与混乱,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不含丝毫感情的……杀意!
“铿!”
一声清越剑鸣,甚至压过了怪蟒的嘶吼!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光,自顾清风手中迸发,后发先至,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怪蟒张开的巨口,从其脑后贯穿而出!
怪蟒的动作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了几下,重重砸落在污水中,溅起漫天恶臭的水花。
寒光飞回顾清风手中,正是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他持剑而立,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只是那锐利之中,似乎少了些许人味,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看了一眼沈渊和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很久没有开口:
“走。”
说完,他竟不再需要人搀扶,持剑当先,向着暗道深处走去,步伐稳定得不像一个刚刚还昏迷不醒、走火入魔的人。
沈渊看着顾清风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眼前的顾清风,似乎回来了,但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彻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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