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唯有钦天监方向那高耸的观星台顶端,几颗妖星投下的幽蓝光芒,如同悬于京城之上的鬼眼,冷漠地注视着即将陷入疯狂的城市。零星的火光与骚乱声在远处的街巷中隐约传来,如同瘟疫蔓延的前兆。
沈渊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咆哮的阳炎之力,它带来了短暂的力量,却也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经脉,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他知道,这力量是借来的,是燃烧生命换取的,必须在彻底崩溃前,结束一切。
顾清风被两名“癸”字队的汉子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着,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但那只握着“冰心符”的手却稳如磐石,一层肉眼难辨的淡蓝色光晕以他为中心,笼罩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将天空中那无孔不入的“惑神之光”勉强隔绝在外。没有这层庇护,恐怕他们还未接近钦天监,便已自相残杀。
陆雪一身劲装,手持短刃,走在最前引路。她身后是仅存的七名“癸”字队成员,个个面带决死之色,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昏暗的街巷。曾经的复仇之火,如今已化为拯救京城的最后希望。
“前面就是钦天监外墙,守卫比平日多了数倍,而且……”陆雪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那座在幽蓝星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的庞大建筑群,“你们看那些守卫的眼神。”
沈渊凝目望去,只见钦天监高大的朱红围墙外,林立着数十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兵士,但他们眼神呆滞,动作略显僵硬,仿佛提线木偶,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与“惑神之光”同源的狂躁气息。
“他们已经被影响了!”沈渊心沉了下去。连守卫京师的禁军都未能幸免,“天尊”的手段何其可怖!
“硬闯不行,目标太大,一旦被缠住,我们谁也到不了观星台。”陆雪迅速判断形势,“我知道一条旧道,是前朝修缮时留下的排水暗渠,入口隐蔽,可直通监内‘壶漏房’附近。”
她领着众人绕到钦天监侧面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搬开几个沉重的破旧木箱,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被铁栅封住的洞口。栅栏早已锈蚀。
一名擅长开锁的“癸”字队成员上前,只用了几息功夫,便悄无声息地弄断了锈锁。
“我先下。”陆雪毫不犹豫,率先钻入那漆黑、散发着霉味的洞口。沈渊紧随其后,然后是抬着顾清风的两人,其余队员断后。
暗渠内狭窄潮湿,脚下是及踝的污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众人屏息凝神,在绝对的黑暗中,只能凭借前方陆雪极轻微的脚步声和顾清风手中“冰心符”那微弱的光晕辨认方向。
这条暗道似乎废弃已久,岔路极多,若非陆雪对此地极为熟悉,恐怕早已迷失。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空气。
出口同样伪装成假山石的模样,位于钦天监后院一处荒废的园林中。众人钻出暗道,迅速隐蔽在假山阴影之后。
壶漏房就在不远处,那是放置计时仪器“铜壶滴漏”的偏殿。而更远处,那高耸入云、顶端幽蓝光芒最盛的观星台,如同一根指向幽冥的巨指,压迫感十足。
“从这里到观星台,要经过‘晷影堂’和‘测星院’,路径开阔,守卫必然更多。”陆雪观察着前方的动静,眉头紧锁。
果然,视线所及之处,不时有眼神呆滞、手持兵刃的禁军或身着钦天监服饰、却行动迅捷如鬼魅的人影巡逻而过。整个钦天监内部,仿佛一张张开的大网。
“必须制造混乱,引开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顾清风躺在担架上,声音微弱却清晰,“沈兄……你体内的阳炎之力……至刚至阳,若骤然爆发……如同暗夜明灯……足以吸引所有……被惑神之光影响之人……”
沈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作为诱饵,强行吸引火力,为其他人创造通往观星台的机会!这无疑是最危险的任务,他本就靠透支支撑,一旦成为众矢之的,结局可想而知。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
“好!”沈渊重重点头,眼中金红光芒一闪,“你们看准机会,直接冲上去!”
“沈大哥!”陆雪急声想要阻止。
“没时间了!”沈渊打断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即将失控的灼热洪流,“记住,上去之后,无论如何,摧毁阵眼!”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假山后冲出!不再压制体内狂暴的阳炎之力,反而将其彻底引爆!
“轰!”
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他周身金红光芒大盛,如同一轮人形小太阳,在这被幽蓝光芒笼罩的钦天监内,显得格外刺眼夺目!
这一下,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冷水!
所有被“惑神之光”影响的守卫,无论是呆滞的禁军还是那些鬼魅般的身影,瞬间都将猩红狂乱的目光锁定在了沈渊身上!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野兽,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扑向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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