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这座昔日皇家园林,在浩劫中受损相对较轻,高大的宫墙与茂密的古木构成了天然的屏障。如今,这里成了雨化田及其麾下西厂、部分锦衣卫残部盘踞的孤岛。宫门紧闭,墙头隐约可见巡逻厂卫冰冷的目光,对外界的混乱与求援,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费解的沉默。
夜枭孤身一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西苑紧闭的宫门前百步之外。她没有隐藏身形,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灰衣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拂动。她知道,暗处至少有十几道强弓劲弩和更隐蔽的气息锁定了自己。
“故人来访,求见雨公公。”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宫门,传入深处。
宫门内一片死寂。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沉重的宫门才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缓缓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档头出现在门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夜枭姑娘?督主有请,不过……只能你一人进来。”
夜枭面色不变,迈步而入。宫门在她身后迅速合拢,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与此同时,京城东南,一处靠近旧漕运码头的地脉节点附近。
这里原本有一口古井,井水甘冽,连接着地下暗河,也是沈渊意志净化之力在此处的一个重要汇聚点。此刻,古井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形成了一片不大的净化区域,驱散着周围的邪秽之气。
赵千户亲自带着十余名精锐士兵在此守卫。他们依托着残破的房屋和街垒,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雨水早已停歇,但夜晚的寒气夹杂着未散的腥臭,让人脊背发凉。
“都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些!”赵千户压低声音喝道,手中的战刀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着寒芒。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自远处黑暗中传来。
“有动静!”负责了望的士兵低呼。
赵千户凝神望去,只见黑暗中,亮起了数点幽绿色的光芒,正快速靠近!那不是火把,更像是……某种活物的眼睛!
“准备迎敌!”赵千户厉声下令,士兵们立刻弓弩上弦,刀剑出鞘。
然而,来袭的并非预料中的拜血教徒,也不是疯狂的怪物。那是七八只体型如同猎犬大小、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甲壳、复眼闪烁着幽绿光芒、口器不断开合发出“嗡嗡”声的怪异甲虫!它们速度奇快,四肢着地,奔跑时发出密集的“咔嗒”声,径直朝着古井冲来!
“放箭!”
箭矢破空,大部分却都被那坚硬的甲壳弹开,只有少数几支射中了关节薄弱处,让怪虫动作稍滞,但它们依旧悍不畏死地冲锋!
“是‘蚀脉蠊’!”一名见识广博的老兵惊呼,“这东西专啃噬地脉灵机!它们想污染节点!”
另一处,皇城西北角,陆雪和“影牙”小队正潜行靠近一处位于废弃王府花园内的“种子”祭坛。这处祭坛规模较小,只有三名拜血教徒看守,祭坛中央的肉瘤仅有碗口大小,搏动微弱。
按照计划,他们不打算强攻,而是进行骚扰。“影牙”取出几支特制的、装着混合了硫磺、朱砂等阳性药物粉末的竹管,准备借助风向,将这些粉末吹向祭坛,干扰其能量吸收。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异变突生!
那祭坛中央的肉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剧烈搏动起来!其表面裂开数道缝隙,数十条细小的红色触须如同受到惊吓的蛇群,疯狂舞动!紧接着,一股混乱的精神波动如同冲击波般扩散开来!
陆雪等人首当其冲,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眼前幻象丛生!
更糟糕的是,周围废墟的阴影中,响起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正在被惊醒、被吸引过来!
“不好!祭坛被惊动了!它在召唤附近的‘眷族’!”影牙脸色一变,“撤退!快!”
他们的骚扰行动,似乎触动了某个敏感的机制,反而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奉先殿地底,顾清风的真灵,正沿着那道净化涟漪,艰难地向上探索,试图更靠近沈渊沉眠的意志核心。他能感觉到,那蓝色晶石内部的波动,因为多处“种子”祭坛的异常活跃和节点遭遇攻击,而变得不再平稳,仿佛平静湖面被投入了石子,涟漪阵阵。
他集中全部意念,向那波动的核心传递去一股包含着急切、警示以及地底黑袍人动向的意念流:
“节点……受袭……种子……异动……黑袍……有援……”
这一次,借助着沈渊意志本身的扰动,他的意念似乎传递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蓝色晶石深处,那沉眠的意志,仿佛真的被触动了!一丝比之前更加明显的意念涟漪,带着冰冷的威严与一丝被惊扰的怒意,缓缓荡漾开来……甚至透过地脉,隐隐指向了那几个正遭受攻击的关键节点方向!
西苑,一处偏殿内。
雨化田端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他无关。夜枭站在下首,直接说明了来意和京城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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