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沈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星辰引》功法缓缓运转,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更引动着脚下大地深处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微弱的地脉龙气余韵,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识海。玉碟碎片沉寂在眉心深处,散发着温润的混沌清光,辅助他梳理着体内因强行引动地脉而略显紊乱的各种力量——星辰法力、归墟真意、不屈兵魄战意,以及新近融入的、源自造化玉碟的推演道韵。
与三位大宗师隔空对峙,尤其是最后硬抗暗影大宗师的精神侵蚀和巴特尔的刀意锁定,虽未直接交手,但那无形的压力与道韵冲击,对他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锤炼。此刻静心复盘,诸多感悟涌上心头,对力量的掌控、对法则的理解,似乎又精进了一丝。
顾清风持剑立于静室门外,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寂灭剑意笼罩着小小的院落,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喧嚣与可能的窥探。他的伤势在丹药与自身剑意调理下,已恢复了大半,气息愈发沉凝。
镇渊关内,劫后余生的气氛依旧热烈,但王贲已然开始着手繁重的善后工作——清点伤亡,修复城防,安抚军民,处理联军遗留的陷阱与尸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焦糊气味,提醒着人们不久前方才经历的惨烈。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恢复期下,沈渊敏锐地感知到,几股不同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首先便是朝廷方面的反应。皇帝意志投影降临,金口玉言让沈渊“回京述职”,这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军方特殊的传讯渠道发往京城,同时也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镇渊关乃至整个北疆军方系统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沈渊”这个名字,以及他在镇渊关下拳退宗师、智破内奸、引动地脉的事迹,伴随着夸张与传说的色彩,迅速在守军和前来支援的各方修士中流传开来。北镇抚司锦衣卫的身份,更给这份传奇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肃杀。
王贲对沈渊的态度已然是毕恭毕敬,不仅因其力挽狂澜之功,更因皇帝那看似简短的“回京述职”四个字,其中蕴含的意味,足以让任何一位封疆大吏仔细掂量。他亲自为沈渊安排了最安静的居所,调配了关内最好的伤药与灵石,并严格约束部下,不得打扰沈渊修养。
其次,是来自江湖与各方势力的窥探。镇渊关大战,引动地脉龙气,皇帝投影降临,这些动静实在太大,根本瞒不住。已有不少消息灵通的江湖门派、散修高手,乃至其他势力的探子,或明或暗地出现在镇渊关附近,试图打探更多细节,尤其是关于沈渊的信息。一个能引动地脉、被皇帝亲口点名回京的年轻锦衣卫,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沈渊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几道隐晦的神念,曾试图突破顾清风的剑意封锁,探查静室内的情况,但都被那冰冷的寂灭剑意毫不留情地斩断、惊退。
最后,也是让沈渊最为在意的一股暗流,便是他闭关前感知到的那一缕与守墓人同源,却更加冰冷的寂灭剑意。那气息一闪而逝,之后再无踪迹,仿佛只是错觉。但沈渊相信自己的感知,尤其是在融合玉碟碎片后。这股剑意的出现,让他对即将前往的京城,更多了几分警惕。
“京城的水,果然很深。”沈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星辰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气息已然恢复了七八成,甚至因祸得福,修为更加凝练,稳稳站在了宗师巅峰,距离那大宗师的门槛,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摊开手掌,那柄古朴的漆黑断剑虚影在掌心浮现,传递出一股亲昵与渴望战斗的意念。不屈兵魄与他的融合越发紧密。
“恢复得如何?”顾清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如既往的简洁。
“已无大碍。”沈渊起身,推开静室的门,“外面情况如何?”
“探子多了不少。王贲在处理。”顾清风言简意赅,随即补充了一句,“那道剑意,没再出现。”
沈渊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关墙方向。虽然联军已退,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肃杀与紧张。
三日后,镇渊关的善后工作初步完成,关防也重新部署完毕。沈渊与顾清风的状态也已调整至最佳。
就在王贲准备设宴为沈渊二人送行,并商讨回京路线与护卫事宜时,一队风尘仆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精悍骑士,在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中年太监带领下,直接穿过了尚未完全修复的关门,来到了守将府外。
“圣旨到——!北镇抚司锦衣卫沈渊,接旨——!”
尖锐的唱喏声,打破了关内短暂的平静。
王贲脸色一肃,连忙整理衣冠,与闻讯赶来的沈渊、顾清风一同,来到府外空地,躬身接旨。
那中年太监目光如电,先是扫过王贲,随即落在沈渊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倨傲与冰冷。他缓缓展开手中明黄色的绢帛,朗声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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