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那枚刻着坤宁宫隐秘标记的令牌,却已在沈渊掌心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坤宁宫——中宫皇后居所,母仪天下之地,竟与神秘残忍的“天尊”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背后的真相,足以撼动整个大明朝堂,甚至引发一场滔天巨浪!
沈渊不动声色地将令牌收起,面上依旧是一片沉静,仿佛只是捡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战利品。他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峡谷,最后落在脸色阴晴不定的曹少钦身上。
曹少钦快步走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镇抚使果然神勇,顾少侠剑法通玄,此番能击退天尊逆贼,全赖二位之力。咱家回京后,定当如实禀报厂公与陛下,为二位请功。”他绝口不提自己方才在战斗中的表现,更对那枚令牌视若无睹,仿佛根本未曾看见。
沈渊心中冷笑,这阉狗倒是滑溜,既想撇清关系,又不忘暗示会“如实”禀报,言语间充满了试探与算计。
“曹公公过誉了,分内之事罢了。”沈渊淡淡回应,“只是没想到,天尊逆贼竟猖獗至此,连官道都敢设伏。看来京城内外,还需大力肃清才是。”
曹少钦眼角微微抽搐,干笑两声:“沈大人所言极是,厂公对此亦是深恶痛绝。此番回京,想必陛下也会有所圣裁。”他话锋一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清理道路,启程赶路为妙,以免再生变故。”
沈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双方都心知肚明,经过此事,这所谓的“护送”队伍,内部已然多了无数看不见的裂痕与猜忌。
队伍迅速清理了战场,将阵亡士卒就地掩埋,伤员简单包扎后,再次启程。只是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压抑,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警惕地注视着道路两旁的风吹草动。
接下来的路程,出乎意料的平静。再未遇到任何伏击或阻拦,仿佛落鹰涧的血战只是一场意外的插曲。但这份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沈渊能清晰地感觉到,沿途经过的城镇、驿站,乃至一些险要关隘,都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这支队伍。有好奇,有敬畏,有忌惮,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京城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感知到了他这个“变数”的靠近,并且开始做出反应。
他利用这段时间,一边赶路,一边继续消化融合玉碟碎片带来的庞杂信息,同时以神念默默推演着京城可能面临的局势。坤宁宫的标记如同一个关键的楔子,让他对许多原本模糊的线索有了新的串联。
数日后,雄伟壮阔、如同洪荒巨兽般盘踞在平原之上的大明京城,终于遥遥在望。那高耸入云的城墙,连绵不绝的殿宇楼阁,以及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那无形却厚重如山的皇道龙气与繁华喧嚣,都带给沈渊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
队伍在城外十里处的官驿停下,按规矩,需在此验明正身,等候入城旨意。
驿丞早已得到消息,战战兢兢地接待了这支由东厂和新晋功臣组成的队伍。曹少钦自去办理一应手续,并派人先行入城通报。
沈渊与顾清风被安排在驿馆最上等的独立院落中。院外,明显增加了东厂番子的岗哨,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之意昭然若揭。
“京城,到了。”顾清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巍峨的轮廓,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这里,曾是他年少学艺、也曾是他遭遇背叛、最终远走的地方。
沈渊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各方势力的盘根错节,锦衣卫内部的倾轧,东西二厂的争权,还有那深宫之中,隐藏在凤冠霞帔下的重重迷雾。
“是啊,到了。”沈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入夜,驿馆内外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番子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沈渊并未入睡,而是在房中闭目打坐,神念却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出院落,感知着周围的动静。玉碟碎片赋予他的强大感知与推演能力,让他即便在如此戒备森严之地,也能捕捉到许多常人无法察觉的信息。
他“听”到曹少钦在隔壁房间与人低声密谈,虽布下了隔音结界,但一些关键的字眼,如“坤宁宫”、“厂公”、“静观其变”等,依旧被沈渊捕捉到只言片语。
他“看”到驿馆外围的阴影中,至少有来自三方不同势力的探子在交替监视,其气息功法迥异,显然分属不同阵营。
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在这京畿之地,有几股极其庞大、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气息蛰伏着,那至少是大宗师级别的存在,其中一股,带着凌厉的剑意,与他之前感知到的冰冷寂灭剑意隐隐呼应。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独特的“信息采集”中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落叶触地的声音,在院墙角落响起。若非沈渊神念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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