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声音轻柔,如同毒蛇吐信,“三代人凑一桌——”
她猛地将那张卖身契揉成一团!狠狠塞进王德海因惊骇而大张的嘴里!
“黄泉路上——”
她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
“打、马、吊!”
“唔!唔唔——!”王德海目眦尽裂!老脸憋成猪肝色!双手死死抠着喉咙,想把那团纸抠出来!却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玄甲部曲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如同拖死狗般向外拖去!
满庭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仆役面无人色!那几个方才还跟着王德海聒噪的老仆,此刻抖如筛糠,噗通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青砖!
云舒直起身,掸了掸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
“李嬷嬷。”她声音不高。
一个穿着藏青比甲、原在侯夫人院里颇有脸面的老嬷嬷浑身一颤,连滚爬出:“奴……奴婢在!”
“克扣下等仆役月钱,中饱私囊;纵容亲眷在侯府铺面强取豪夺。”云舒声音平淡,如同宣读罪状,“证据确凿。杖三十,革职,贪墨之财十倍罚没,全家——发卖北疆苦寒之地!”
“郡主饶命!饶命啊——!”李嬷嬷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被两个粗壮婆子堵了嘴拖死狗般拖走!
“赵管事。”云舒目光移向另一个面如金纸的中年男子。
“奴……奴才知罪!奴才再不敢了!求郡主开恩!”赵管事不等点名,已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
“玩忽职守,致马房走水,烧毁草料十车,良驹三匹。”云舒声音冷硬,“杖二十,降为三等马夫,月钱减半,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谢郡主开恩!谢郡主开恩!”赵管事如蒙大赦,磕头不止。
云舒不再看他。目光缓缓扫过庭院中数百张或惊惧、或敬畏、或茫然的脸。
“即日起,”她声音清越,响彻云霄,“侯府设‘济安堂’,府中仆役及其家眷,伤病可免费诊治;设‘蒙学堂’,仆役子女年满六岁者,可免费入学识字;年节按等次发放米粮布匹;凡在府中效力满十年无大过者,年老离府,可领赡养银!”
死寂的庭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涟漪!低低的抽气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响起!那些原本低垂着头、麻木瑟缩的下等仆役,此刻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云舒迎着那些骤然亮起的目光,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却真实的弧度。
“侯府,”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不养闲人,不亏忠仆。”
她转身,不再看身后数百道灼热的目光,拾级而上。天水碧的裙摆拂过石阶,腰间玄铁对牌轻晃。
林嬷嬷拄着拐杖上前一步,枯哑的嗓子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
“新规已立!各房管事——即刻领册!分派职司!散——!”
人群如同退潮般,无声而迅疾地散去。脚步虽快,却再无之前的散漫与倨傲。每一个人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云舒站在高阶之上,看着晨光彻底驱散薄雾,洒满焕然一新的庭院。腰间玄铁对牌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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