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却又带着几分迷离的光,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照得无所遁形。杯盏碰撞的脆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偶尔爆发的爽朗笑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空间填得满满当当。林晓妍站在顾宇轩身侧半步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鲜榨果汁,冰凉的杯壁根本无法驱散她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燥热。
她本就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衣香鬓影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却又疏离的笑容,话语里藏着试探与寒暄,每一次眼神交汇都像是带着无形的重量。若不是顾宇轩再三邀请,说这次行业聚会有几个重要的合作方或许能为她正在筹备的设计工作室带来机会,她是万万不会来的。此刻,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周围一水的精致套装和笔挺西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份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让她更显局促。
就在刚才,那位姓王的合作方老总端着酒杯走近,浓烈的白酒气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许久,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她正纠结着该如何委婉拒绝那杯明显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白酒,顾宇轩的身影就稳稳地挡在了她身前。
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没有丝毫刻意,仿佛只是下意识的保护。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紧接着,他接过了那杯白酒,仰头饮尽的姿态利落而洒脱,喉结滚动间,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场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喧闹。林晓妍的手腕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像是带着电流,顺着皮肤一路蔓延到心脏,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王总的笑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顾总这是护着人呢?看来这位小姐确实不一般。”他的声音不算小,足以让周围几个正在交谈的人闻声看过来。原本分散在包厢各处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纷纷聚焦到了林晓妍身上。
那些目光各异,有好奇,有探究,有暧昧,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林晓妍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像是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想要躲到顾宇轩身后,却又觉得这样太过失态,只能硬生生忍住。脸颊已经开始发烫,她能感觉到耳尖也在迅速升温,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她紧紧地抿着唇,视线落在自己的裙摆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周围那些探究的眼神。
她以为顾宇轩会像往常一样,笑着打个圆场,或许会说她是公司的合作伙伴,又或者只是朋友,把这件事轻轻带过。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微妙。说是朋友,似乎比普通朋友多了几分牵扯;说是更进一步,却又从未有过明确的界定。顾宇轩于她而言,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是在她创业初期给予了诸多帮助和建议的人,她对他心存感激,却也始终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被他以一种如此特殊的方式推到众人面前。
可顾宇轩并没有如她预想般打圆场。他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他侧过头,目光掠过围过来的几位相熟的朋友,那些人都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与顾宇轩私交甚笃,此刻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笑意。
林晓妍能感觉到顾宇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意透过空气传递过来,让她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不平静。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微微泛白,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快点结束这个让人尴尬的场面。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顾宇轩的语气平淡,没有刻意加重语气,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周围的喧闹,准确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给大家介绍一下,林晓妍,是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五个字,不重不轻,却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包厢里掀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交谈声、笑声、杯盏碰撞声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短暂的寂静之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议论声。
“哟,‘很重要的人’?顾总这是终于开窍了?”说话的是顾宇轩的发小,也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总,名叫沈泽宇。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眼神在顾宇轩和林晓妍之间来回打量,那暧昧的目光让林晓妍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我说顾总最近怎么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有了牵挂啊。”另一位朋友跟着打趣,语气里满是揶揄,“这位林小姐看着温柔文静,难怪能让我们顾总如此上心。”
“顾总,你这可不够意思啊,这么重要的人,怎么现在才介绍给我们认识?”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目光落在林晓妍身上,带着几分善意的好奇,“林小姐是做什么的?看着气质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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