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通道的瞬间,感官被彻底剥夺,又或者说,被过度填充。
没有声音,因为没有介质可以传递凡俗的振动;又没有寂静,因为无数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直接拍打着我的意识。没有光,因为这里超越了视觉所能理解的范畴;又没有黑暗,因为无数扭曲的、代表着不同“命理”轨迹的色彩和形态,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我的“眼前”疯狂旋转、撕裂、重组。
这里就是掌纹劫的本源深处。是天地间所有“命理”规则失衡、暴走、沸腾的具象化之地。不再是邪恶,不再是混乱,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无序的真理”。在这里,生与死、福与祸、过去与未来,所有的界限都模糊了,所有的定数都被打乱,如同一个疯狂旋转的万花筒,每一瞬都诞生着无穷的可能,也毁灭着无穷的存在。
巨大的信息洪流和规则扭曲的力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我的每一寸意识。若非怀中的五块碎片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形成一个脆弱的保护罩,我的神魂恐怕在进入的瞬间就会被同化、撕碎,成为这无序洪流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我也感觉自己像是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碎片形成的护罩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必须时刻集中全部的精神力,引导着五块碎片的共鸣,才能勉强在这狂暴的“海洋”中维持住一丝自我。
“必须找到核心……找到那个可以让碎片‘归位’的平衡点……”我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念,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地“移动”着。所谓的移动,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位移,而是一种意识层面的锚定和牵引,向着那冥冥中吸引着碎片的、更深处的一点“秩序”的微光前进。
每前进一步,压力就倍增。碎片护罩之外,那些扭曲的命理轨迹不时凝聚成各种可怕的形态:有时是无数哀嚎的掌纹面孔,有时是崩塌的山河幻象,有时甚至是我内心最恐惧的场景——叶瓷在我怀中消散、林三刀刀断人亡、临安市化为废墟……这些幻象直击心灵,考验着我的道心。
我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不断回想着共鸣图谱的奥义,回想着“渡舟”的真意。我不是来对抗的,是来疏导的,是来寻求共鸣的。我尝试着不再将这些混乱的能量视为敌人,而是将其看作一条条脱缰的野马,需要的是引导它们回到应有的轨道。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我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身体的伤痛早已感觉不到,存在的只有精神层面的极致痛苦和挣扎。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我终于“看”到了那点微光的源头。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东西,而是一个……“奇点”。一个所有混乱命理轨迹交汇、冲突、又试图达成某种短暂平衡的节点。它如同风暴的风眼,相对平静,却又蕴含着最极致的张力。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另外两块碎片的强烈波动——一块属于“虚幻”,带着赵小萌和无面挣扎的气息;另一块属于“吞噬”,残留着紫袍会长的印记,但此刻它们都脱离了主人的控制,如同迷途的孩子,在这奇点周围无助地盘旋。
七块碎片,在此刻,于此地,终于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齐聚”了。
同时,我也“看”到了奇点深处,那更加本质的东西——那是一道横亘于虚无中的、巨大无比的、布满了裂纹和混乱纹路的……“伤痕”。仿佛是整个天地法则中,关于“命运”的那一部分,被某种力量撕裂后留下的永久创伤。掌纹劫,便是这“伤痕”不断渗出的“脓血”。
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想要投向那个奇点,投向那道“伤痕”。它们本能地想要去修复,去弥补。
但我知道,简单的“修复”是不够的。远古的失败已经证明,强行弥合只会导致再次崩裂。必须……建立新的平衡。
如何建立?
就在我苦苦思索,意识即将被奇点的力量彻底吞噬时,一个微弱却熟悉的感应,穿透了层层混乱,链接上了我的意识。
是叶瓷!
虽然极其微弱,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那缕独特的神农生机之力!她醒了?还是……这是她留在守心玉中的最后一丝神念?
紧接着,另一道更加冷冽、却同样坚定的意念也链接而来——是林三刀!他的刀意,即便在这种层面,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们无法进入这里,但他们将最后的力量,通过某种冥冥中的联系,跨越了空间的阻隔,传递给了我!
“萧烬……”叶瓷的意念如同游丝,却带着无比的信任,“引导它们……就像……你引导我一样……”
“找到……那条线……”林三刀的意念简短有力,“斩断……混乱的根源……连接……新的秩序……”
他们的力量加入,如同给我的意识注入了强心剂。五块碎片的护罩稳定了些许。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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