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天色未明，野狐峪就笼罩在一种异样的寂静中。连日的激战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此刻的宁静反而让人不安。林川与周遇吉并肩立在寨墙上，望着远处清军营地的动向。
巴彦在等什么？周遇吉皱眉，这不像他的作风。
就在这时，孙小眼带着几个夜不收匆匆赶回，他们身上还挂着冰凌，显然是在雪地里潜伏了一整夜。将军，孙小眼气喘吁吁，清军后方出现骚动，似乎是粮道被劫了！
这个消息立即在将领中引起震动。原来，就在昨夜，高迎贵的流寇部队袭击了清军在黄河渡口的粮仓，烧毁了大量粮草。巴彦不得不分兵回援，这才导致今晨的攻势暂停。
高迎贵这个老狐狸，周遇吉冷笑，总算做了件好事。
但林川却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机会。清军虽然暂时受挫，但一旦解决后勤问题，必定会发动更猛烈的报复。而高迎贵部就在附近活动，随时可能趁火打劫。
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时机。林川立即召集众将议事。
议事堂内，气氛热烈而紧张。杨把总主张主动出击，趁清军分兵之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王老蔫则建议派精锐小队继续骚扰清军粮道。赵铁柱担心火药用尽，主张坚守待援。
诸位，林川抬手示意安静，我们不仅要解眼前之围，更要为长远打算。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黄河渡口：巴彦的粮草都要从这里转运。如果我们能控制这个渡口......
这太冒险了！王老栓第一个反对，我们兵力本来就不足，再分兵出去，万一......
所以需要周将军相助。林川转向周遇吉，请贵部佯攻清军左翼，牵制其主力。
周遇吉沉吟片刻：可以。但渡口若拿下，粮草我要三成。
两成。林川斩钉截铁，另外，缴获的火炮全部归你。
就在两位主帅讨价还价时，匠作营传来好消息。陈璇和雷匠人改进了火药配方，用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新比例配制出的火药，威力提升了近两成。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了一种本地生长的蕨类植物，燃烧后的灰烬可以替代部分木炭，大大缓解了原料短缺的问题。
天助我也！林川大喜，立即批量配制新式火药！
午后，一个意外来客打破了峪内的平静。原黑风寨的沈文舟带着十几个弟兄回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清军内部出现了分裂，部分蒙古籍的士兵对巴彦的指挥不满，认为他太过轻敌。
这是个机会。沈文舟对林川说，如果能策反这些蒙古兵......
林川立即意识到这个情报的价值。他命吴秀才起草文书，用蒙汉双语写明定北军的政策：凡是阵前倒戈者，一律既往不咎，还可分得土地。
夜幕降临前，一切准备就绪。周遇吉部开始向左翼移动，王老蔫的锐士营带着策反文书潜入敌后，赵铁柱的火铳营换装了新式火药。就连那些文人也在教谕带领下，连夜抄写宣传文书。
李二狗被提拔为小队副后，第一次参加了军事会议。他看着沙盘上敌我双方的态势，突然开口：将军，我有个想法......
众将都看向这个年轻的火铳手。李二狗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清军的火炮虽然被我们毁了一部分，但他们肯定还有备用。我们何不假装弹药将尽，引他们全力进攻，然后......
林川眼睛一亮：然后我们用新式火药给他们一个惊喜？
计划很快被完善。定北军故意减少寨墙上的守军，制造兵力不足的假象。火铳手们改用旧式火药，让射击的威力和频率都明显下降。就连炊烟都比往日少了许多。
这一切，都被清军的探子看在眼里。
南蛮撑不住了。巴彦接到报告后，终于露出笑容，传令，明日拂晓，全军总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王老蔫已经成功接触到了清军中的蒙古士兵。而鹰嘴崖上，胡三疤正在给火炮装填新式火药装的炮弹。
转机，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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