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依旧温暖明亮,映照着看似恩爱和睦的太子与太子妃,也映照着这深宫之中,悄然落定的、关乎未来的无声博弈。
膳后时辰不早,崔姮挥手让虞妙退下,将小皇孙交给奶娘,她去沐浴更衣。
刚刚做了心虚事,今夜的她打算主动一下,她生育一个月,在虞妙这精通妇人之诊的医女治理下,恶露排尽,身体基本恢复。
烛影在芙蓉帐上轻轻摇曳,映出两道交缠的人影。
崔姮坐在南宫铭腿上,双臂如水藻般缠绕着他的脖颈。
因着哺乳的缘故,她身段比往日更加丰腴动人,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馥郁的暖香丝丝缕缕钻入南宫铭鼻息。
“殿下......”她声音又软又媚,尾音勾着,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喉结。
南宫铭呼吸骤然粗重,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微微蹙眉。他眼底翻涌着情欲的墨色,几乎要将她吞噬。
然而,就在欲念即将决堤的刹那,他猛地闭上了眼,额角青筋跳动。
他想起太医谨慎的叮嘱:“妇人产后,胞宫受损,恶露虽尽,内里犹虚。纵月满,亦不可轻率同房,恐致血崩、带下之疾......若欲稳妥,当待双月之后。”
那些关乎她安危的字句,如同冰水,浇熄了他腾起的烈焰。
“姮儿......不可......”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的痛楚。
他几乎是用了全部意志,将怀中这具温香软玉推开些许,随即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向床榻,将她放入锦被之中。
下一刻,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碾过她的唇瓣,撬开齿关,深入攫取。
那不是温存,更像是一种发泄,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自我惩罚。
他的大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腕,身体因紧绷而微微颤抖。
良久,他才喘息着松开她,唇上还带着湿润的水光和她口中淡淡的馨香。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崔姮心头一刺——有情欲,有挣扎,更有一种她前世未曾读懂、今生不愿读懂的珍惜。
“你......好好休息。”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随即毅然转身,大步走向净房。
很快,隔壁便传来了清晰的水声,是身体没入冷水中带来的细微激荡。
崔姮独自躺在宽大的床榻上,锦被柔软,却驱不散心底漫上的寒意。
听着那持续的水声,她唇边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珍惜?克制?
多么可笑。
若他当真如此珍惜,前世又怎会听信谗言,一道奏折便将崔府打入万丈深渊?
父亲兢兢业业,却落得身败名裂,与兄长一同病逝在那流放途中。
而她,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在那冰冷的东宫偏殿,受了整整十年磋磨......
那些记忆如同附骨之疽,夜夜啃噬着她的梦境。
南宫铭的嫌恶表情,宫妃的讥笑,刘皇后的高高在上,每一幕,都刻在灵魂深处,鲜血淋漓。
她忘不了。
也不敢忘。
这片刻的温情,这看似体贴的克制,与她所承受过的滔天苦难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
水声渐歇。
崔姮闭上眼,将翻涌的恨意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无波的古井。
她侧过身,面向里侧,仿佛已然熟睡。
当南宫铭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回到床边,看到的便是她恬静的睡颜。
他轻轻躺下,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到她温顺的依靠,心中那点因欲望未纾而起的烦躁也渐渐平息。
他却不知,怀中这具温软的身体,那颗心,早已在无数个恨意滋长的夜里,淬炼得比玄冰更冷,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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