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像一粒粒滚烫而炽热的石子，接二连三地投入顾沉那颗早已因为她而变得柔软不堪的心湖，激起层层叠叠、久久无法平息的汹涌涟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因为她这番纯粹而炽热的告白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感动与排山倒海般的汹涌爱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的小满，他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小姑娘，这个在他面前总是有些娇憨、有些迷糊，却又善良坚韧的女孩，竟然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眼神清澈而坚定地对他说，要“养”他，要给他一个家，要和他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毫无保留的深情与信任，是他顾沉这一生中所收到过的，最珍贵、最沉甸甸的馈赠。
它比世界上任何财富都更让他动容，比任何荣耀都更让他感到满足。
然而，就在这份极致的感动与幸福感将他整个人包裹的同时，一股更为深沉、也更为浓重的内疚与复杂难言的情绪，也如同潮水般从心底最深处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隐藏的真实身份，那些他从未对她提及的家族责任与过往纠葛，像一座无形却又沉重无比的大山，日日夜夜都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描绘的未来越是美好单纯，他心中的那份愧疚就越是浓重得化不开。他享受着她毫无保留的爱与全身心的信任，却用一个又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将自己层层包裹，让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那个“普通程序员顾沉”。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顾氏集团内部那些波诡云谲的权力斗争，知道了那些他刻意隐瞒的、不属于“普通程序员顾沉”的沉重过往与复杂人性，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眼神清澈明亮地对他说，要“养”他，要给他一个简单温馨的家，要和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吗？
他不敢想。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顾沉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怀中这个因为酒意而眼神迷离，却因为爱意而无比坚定的女孩。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那份翻江倒海般的情感，猛地俯下身，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柔软微张的、散发着淡淡酒香的唇。
他吻得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粗暴的占有欲，将所有的感动、爱恋、汹涌的渴望、深不见底的内疚与无处遁形的挣扎，都尽数融化在这个带着凛冽江风与醇厚酒意的深吻里。
“好。”
当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地分开时，他听到自己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在呼啸的夜风中响起，带着一丝宿命般的决绝，“我们……在这里安家，过一辈子。”
只是，小满，对不起......
他再一次将怀中的女孩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外滩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星，光华流转，照亮了他们相拥的身影，却照不亮顾沉此刻眼底深处那抹复杂难辨、幽深似海的情绪。
他们的未来，或许，远不如她此刻醉眼中所想象的那般，平安顺遂，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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