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突然凄然一笑，那笑容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作贱自己？顾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我花我自己的钱，喝我自己的酒，跟谁开玩笑，碍着你什么事了？”
她故意挺了挺胸，让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肤更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还是说，顾总觉得，我这副样子，让你丢脸了？让你在你圈子里那些高高在上的朋友面前，颜面尽失了？连带着，也觉得那五百万，给得不值了？”
“你！”
顾沉被她这副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中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怒火。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满的心脏最深处，让她血流不止：“林满，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刺痛我吗？”
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她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和拙劣的算计，“你以为你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跟那些人情，甚至用那可笑的五百万来作践自己和我们的过去，就能证明你当初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钱？还是想告诉我，离开我之后，你活得有多‘精彩’？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
吸引他的注意？林满的心猛地一抽。
是的，她承认，她卑劣地希望他能注意到她，哪怕是用这种不堪的方式。
因为她想他了，想得快要疯了。
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和欺骗，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那些冰冷的真相，都让她无法开口说出那句“我想你”。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穿透力：
“在我眼里，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大的笑话……”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林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以为是的报复，所有精心策划的“等待”，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地，撕得粉碎。
她那点可怜的、卑微的、想要靠近他的心思，在他眼中，也成了笑话。
林满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沉，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嘲讽与……失望？
顾沉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以及眼底那迅速蔓延的震惊与受伤，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失望所取代。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羊绒外套，带着一丝不耐和嫌恶，劈头盖脸地扔在了林满身上，遮住了她大片裸露的肌肤，也遮住了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外套的重量让她几欲窒息，那上面残留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此刻却像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感官。她隔着厚重的羊绒，声音有些发闷，却带着一种破碎后的平静，和一丝尖锐的讽刺，从齿缝间挤出来：
“呵……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世界。”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楼梯间显得格外空洞和悲凉，“原来你的世界，是这么纷繁，那么多姿多彩，五光十色……”
她的目光透过衣物的缝隙，似乎能看到外面迷离的灯光和觥筹交错的虚影，语气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后的凄楚。
然后，她拉开外套，眼神却仿佛穿透了一切，直直地“看”向顾沉，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向他最隐秘的痛处：“顾沉，我问你，你的未婚妻……那个姚允宁，她也会来这种地方吗？”
顾沉的身体猛地一僵。
林满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捅进了他的心窝。
他可以指责林满自甘堕落，可以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但这个问题，却让他无从辩驳。
他答不上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这无声的对比，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让她远离他的世界，却又在这个“他的世界”里，指责她的不堪。
顾沉的脸色铁青，薄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浇熄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郁结与……狼狈。
林满似乎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眼泪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那件名贵的羊绒外套。
“穿上。”
顾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依旧不带一丝温度，只是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压抑的烦躁，“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林满，是你要离的。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再无瓜葛。你作践自己也好，放浪形骸也罢，都与我无关。但别再用这种可笑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是煎熬，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消防通道的门，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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