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存了时光的故居,终究,留不住昨日之人。」
当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暖黄色光线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的那一刻,当那股混杂着木质家具清香、淡淡的雪松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独属于单身男性居所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的那一刻,林满的脚步,彻底凝固了。
她的瞳孔,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放大,仿佛要将所有细节都吞噬进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带着一丝微妙的陌生,像一幅被精心维护过的旧照片,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近乎超现实的方式,猛地撞进了她的视野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大体上……都没有变。
玄关处,那个她亲手挑选的、带着换鞋凳的白色鞋柜,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
柜子上,还摆着她当年随手放上去的一个小小的陶瓷多肉花盆,只是里面的植物早已枯萎。
客厅里,那张他们一起窝了无数个夜晚的布艺沙发,还是原来的位置,都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颜色似乎因为时间的沉淀,变得暗淡了一些。
视线再往里,那张他们吃过无数次早餐的餐桌。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她能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锅碗瓢盆,那个她最常用的、手柄有些松动的平底锅,还挂在原来的位置。
只是,橱柜台面上,曾经摆满了她搜集的各种香料瓶和烘焙工具的地方,如今显得有些空旷,只剩下一些基础的调味品。
一切的一切,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四年。
那些属于她的鲜活色彩和琐碎物件,像是被小心翼翼地保留了下来,却又被他独自生活的痕迹,轻轻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带着孤独气息的尘埃。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空间,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琥珀,将他们过去的生活点滴,原封不动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执拗,完整地封存了起来。
然而,当林满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了客厅的那个角落——曾经完全属于她的角落时,她的呼吸,在看到那个角落的瞬间,彻底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钝痛难忍。
那个曾经完全属于她的角落。
那里,几乎是原封不动的。
那个木质画架,依旧支在那里。
画架上,还放着一块画板,上面是她没有画完的、关于窗外雨后初晴的风景油画。画上的颜料早已干涸龟裂,画面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的斑驳光影还未曾完全捕捉。
画架旁,那个她用来放画具的三层木制小推车,上面还凌乱地摆放着她的各色颜料管、粗细不一的画笔和那块沾满了干涸色彩的调色盘。
甚至连颜料管的摆放顺序,都和她记忆中相差无几。
甚至……
连那个她嫌画室椅子太硬,特意从网上淘来的、软绵绵的豆沙色圆形蒲团,都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那一瞬间,林满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酸楚与困惑,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扼住,酸涩难当,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在刹那间变得模糊不清。
太荒谬了。
这太荒谬了!
他为什么?他怎么会……把这些属于她的东西,尤其是她的画具,保留得如此完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不会觉得这些东西碍眼吗?不会觉得触景伤情吗?
他不是顾氏集团的总裁,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沉吗?
他有无数的选择,有更奢华的住所,有更广阔的天地。
为什么偏偏要固守着这个充满着他们过去回忆的小公寓?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难道不会时时刻刻提醒他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吗?
还有……姚家。
那个在商界与顾家门当户对的姚家。
她隐约记得,四年前她离开后不久,就听闻了顾沉与姚家千金姚允宁的婚约消息。
虽然之后似乎没了下文,但这个念头如同尖刺一般扎在她心头。
一个即将或者曾经有过婚约的男人,会这样近乎偏执地保留着与前妻的爱巢,甚至连她用过的画笔都不曾动过吗?
这简直是对现任的莫大侮辱。
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都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击得粉碎。
顾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和那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意,不自觉地松了一些,眼神也复杂难辨。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她拉到沙发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
林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跌坐在那张熟悉的沙发上。
沙发柔软的触感,和记忆中分毫不差,甚至连那个她习惯性蜷缩的凹陷,似乎都还在,只是布料上似乎多了一丝他身上常有气息。
顾沉转身,将她手中那装着三明治和无糖乌龙茶的塑料袋接了过来,动作自然地,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仿佛这四年只是一个短暂的午后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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