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双方就合作的核心条款达成一致，正式签署了合作意向书。
周一上午，例行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空气中紧绷的因子。
市场总监张弛站起身，打开投影，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林总，各位，汇报一下上周重点项目的进展。首先是凝远科技，他们那边诚意十足！”
他顿了顿，小心地措辞：“尤其是在听闻了……序伦科技那边的‘变故’和‘解释’后，更是坚定了与我们合作的决心。他们认为我们的品牌定位和技术实力，才是他们开拓高端美妆市场最需要的。上周五，凝远科技已经正式提交了合作意向书，并且表示，为了表示诚意和推动效率，他们母公司姚氏集团总部都派了专人跟进，希望能尽快与您当面敲定合作细节，并举行签约仪式。”
姚氏集团。姚允宁。
这几个名字在林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毫无波澜。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扫过张弛期待的脸。
“好。”她开口，声音清冽，“你安排一下时间，告诉他们，签约仪式，我会亲自参加。”
她不能感情用事。凝远科技背后的姚氏集团，无论是资本实力还是渠道资源，都远非瑞化生物能比。
既然顾沉已经把这份“礼物”亲手送到了姚允宁面前，她若是因为个人情绪而拒绝这份“大礼”，不仅显得小家子气，更是不对自己和整个团队的心血负责。
张弛明显松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他翻过一页PPT，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另外，关于瑞化生物的合作，上周五也接到了梁总的亲自通知。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和加速技术融合，他会亲自带领公司的核心技术团队，一共八人，从下周一开始，进驻我们公司，进行为期两周的深度合作交流和技术研讨。”
这个消息让在座的其他总监都有些意外。
一家公司的CEO亲自带队，进驻合作方公司两周，这在业内是极少见的，足见对方的重视程度。
林满的目光从面前的文件上抬起，看向张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工作指令。
“知道了。”声音清冽，如同初冬的薄冰碎裂，干脆利落。
她没有丝毫停顿，转向身边的利娜，“利娜，这件事你来总负责，务必安排妥当。”
利娜立刻拿起平板，指尖悬停，等待着下达谕令。
“首先，场地。”林满条理清晰地吩咐，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会议室就用我们最大的那个，采光好，空间也足够。实验室的话，考虑到保密性，我们内部的研发室暂时不便对全员开放。你跟大厦物业那边沟通，预约三十五楼的三个公共生物实验室，确保设备齐全，符合P2级使用标准。费用走公司账目，预付全款。”
“好的，林总。”利娜飞快地记录。
“其次，后勤接待。”林满的思维缜密得像一张网，“他们团队一共八人过来，午餐就在大厦二楼的行政餐厅解决，不要去员工食堂。你提前跟餐厅经理打好招呼，预定包厢，菜品每天更换，费用月结。”
林满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继续补充道：“另外，考虑到技术人员的工作习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利娜，“问清楚对方团队的具体人数和咖啡偏好，是喜欢美式还是拿铁。预定楼下那家‘Corner Cafe’的精品咖啡，每天上午九点半和下午三点，准时送到会议室。还有，准备一些高品质的零食、水果和瓶装水，备上两种。”
一连串的指令下达完毕，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就在利娜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林满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轻了些，却更显分量：“对了，你私下里联系一下梁总的助理，就说为了方便我们安排，询问一下他们团队成员有没有什么饮食禁忌或者过敏源，比如不吃牛羊肉，或者对坚果、海鲜过敏的。这件事做得妥帖一点，不要太刻意。”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合作的范畴。
这代表着一种极致的尊重和诚意。
“明白了，林总。我立刻去办。”利娜合上平板。
“去吧，我们会议继续。”林满对利娜挥了挥手，目光扫过几位高层，然后重新落回到那份财务报表上，仿佛刚才那番缜密到令人发指的部署，不过是处理了一封寻常的邮件。
她用疯狂的工作麻痹神经，用一个个商业上的胜利来填补内心的空洞，用对合作伙伴的极致周到，来证明自己拥有缔结和维系关系的能力。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林满的合作，是值得的，是体面的，是带着尊重和温度的。
不像某些人，连爱，都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然而，当夜幕降临，当城市华灯初上，当她独自一人开着车，行驶在回那间空旷公寓的路上，白日里所有的坚强与冷静，便会像潮水般褪去。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车内却是一片死寂。
昭告天下的爱慕，是他给予姚允宁的黎明。
无人知晓的酷刑，是他留给自己一个人的黄昏。
她闭上眼，靠在冰凉的座椅上，任由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在这场盛大的雪崩之后，她要一个人，走过这漫长无边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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