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是世界的假面;谜底是独为你的告白。」
白日的喧嚣被夜色温柔吞没,画室终于归于安宁。
陆离的工作室里间,是一个半开放式餐厅,连着一片宽阔的露台。
几人没有出去吃,沈苏苏兴致高昂地清点了带来的顶级食材,随即指挥若定地将几位男士打发出去采买酒水与零食。
不久,露台上便支起一口巨大的鸳鸯铜锅,城市的璀璨灯火在远处汇成一条缓缓流淌的璀璨银河,头顶是墨蓝色的丝绒天幕,缀着几粒寒星,清冷地眨着眼。
铜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橘红的汤底,另一半是清水。氤氲的白雾像一道柔软的屏障,模糊了彼此的轮廓,也在这方天地间圈出一片格外温暖的私密领地。
“满满,多吃点这个,”沈苏苏夹了一筷子煮好的顶级雪花牛在林满碗里,郑重地说道,“看你瘦的,别总想着工作,胃是自己的。”
周靳言见状,也温和地夹了一只虾放进沈苏苏碗里:“你也一样,好好吃饭。”
沈苏苏抬眼看他,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啧啧啧,”江焰夸张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俩能不能收敛点?这牛油锅底已经够腻了!”
沈苏苏柳眉一挑:“看不惯你可以去旁边那个清水锅!正好让你一直寡着。”
江焰瞬间语塞。
这番笑闹过后,沈苏苏轻叹一口气,“哎,我跟你们说,最近真是烦死了!”
她将一片毛肚在滚油中涮着,“春天一到真的好多人都在结婚,派下来的任务全是婚礼策划。我现在好想做企业级的活动,这些新人一对儿比一对儿难搞……”
“而且一个个要求千奇百怪!前两天有对新人,非要用黑玫瑰布置婚礼,搞得像哥特聚会。更绝的是另一对,点名要彼岸花做主题!”
“彼岸花?”陆离挑眉,语气里是艺术家特有的不屑,“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永不相见。婚礼上用这个,也不怕触霉头。”
“我靠,这是结婚还是奔丧啊?”江焰被这清奇的思路震得说不出话。
“谁说不是!”沈苏苏重重翻了个白眼,“我好说歹说,把彼岸花的寓意给那个新娘科普了一遍……结果你猜那新娘怎么说?她说,‘哇!好浪漫啊!就要这个!’我……”
好无语。
她一口气闷掉半杯啤酒,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满腹的怨气。
满座皆笑。
沈苏苏转头,目光落在安静用餐的林满身上,忽而兴致盎然:“满满,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再结婚,想要什么花来装饰?”
话音落下的瞬间,餐桌上的喧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像被磁石吸引,在林满与不远处的顾沉之间无声地游移。
林满夹菜的动作,有了片刻凝滞。
再结婚?和谁?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与顾沉的婚姻,始于一场仓促的决绝。
没有白纱,没有宾客,更没有像样的礼仪。
只是在一个寻常的清晨,他们走进民政局。
她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毫无保留地穿透玻璃窗,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不真实的温柔轮廓。
那两本红色的证书,薄薄的,却有着焚心蚀骨的重量。
婚礼……
婚礼的花……
她从来没有幻想过。
或者说,是不敢,是不敢触碰的奢望。因为幻想意味着期待,而期待,是她早已被剥夺的权利。
从他们的开始,就是她的一腔孤勇。
当沈苏苏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这个问题被抛出。
心底却不受控地漫生出一个念头,这“花”不是一种具象的花,而是一种气味,一段记忆,一种被阳光包裹的温度。她曾真切拥有过,又亲手埋葬过。
林满缓缓放下筷子,迎上众人探寻的目光,眼神静如深潭,在蒸腾的雾气里显得有些迷离。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飘忽怅惘。
“不知道。”顿了顿,随即补上:“离开后,我看遍了全世界的花,都没有找到。”
她说完便垂下眼,端起面前那杯温水,轻轻地喝了一口,仿佛那不是水,而是能压下所有苦涩的烈酒。
顾沉,怎会听不出她的话。那朵她寻遍世界也无法再觅的花,是他们被她亲手焚毁的过往。
沈苏苏见她神情落寞,连忙将话锋转向在场的男士们:“你们几个大男人,你们呢!有想过自己的婚礼吗?”
这个话题一出,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气氛再次被点燃。
江焰立刻接道,笑容玩世不恭:“我的婚礼?那必须是海陆空全方位立体环绕!香槟塔要堆到天花板那么高,礼花要放一整晚,全世界最酷的超跑都得来给我当婚车!新娘的婚纱,必须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总之,怎么奢华怎么来,怎么高调怎么来!”
陆离擦了擦嘴角,姿态高深:“婚礼,是一场行为艺术。或许,我会把所有宾客都涂成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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