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谋其位,各司其职。」
5月16日,周二,顾氏集团。
五月的上海,湿热的空气黏在皮肤上,像一张挣脱不掉的网。
顾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的董事会议室里,气氛却比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更加凝重。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由整块的巴西黑檀木打磨而成,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冰冷而无情的射灯光线,也倒映出所有人的脸——贪婪、敬畏,以及掩藏其后的算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
那里没有繁复的报告,只有一根曲线。一根几乎是垂直下坠的绿色线条,线条的尽头标注着,让在场大部分人都心跳加速的冰冷数字。
这便是她的杰作。
林满没有去看屏幕。一身剪裁利落的象牙白西装,洁净得不染一丝尘埃,也冰冷得不带半分暖意。她抬起手,指尖隔着那层笔挺的面料,轻轻按住了胸口处,隔着布料描摹着熟悉的轮廓。
她低着眼,落在面前的铭牌——“执行董事-林满”。
仅仅一个月。
序伦科技的股价,在这场风暴中持续震荡下跌,市值蒸发近三百亿。其生物板块的声誉更是遭受重创,多个长期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核心客户流失严重,整个业务链,几乎陷入了彻底的停摆。
“漂亮!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资本绞杀!”
主管资本运作的王董满面红光,谄媚的赞美几乎要从他肥胖的脸颊上溢出来,“林董这手腕,这魄力!短短一个月,就将序伦那只猛虎,打成了病猫!了不起,了不起啊!”
“是啊,”另一位董事也跟着附和,“我听说,顾沉最近连公开的行业论坛都不参加了,整天把自己关在他那个破实验室里,我看啊,这次是被我们林董,打得彻底没脾气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轻笑。附和声此起彼伏。在座的这些老狐狸们,看向林满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审视与轻慢,转为了毫不掩饰的敬畏与忌惮。
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中手段还要狠辣。
会议桌主位上,顾建宏并未言语,只是用指关节,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桌面。那声音不大,却将所有浮动的议论声尽数钉死。
她听着耳边这些虚伪的恭维与赞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是一片沉沉的、望不见底的死寂。
只有那只放在膝上、紧紧攥着的手,泄露了她内心那片早已翻江倒海的、滔天的巨浪。
这些天,她像一个活在冰与火两个世界里的、精神分裂的囚徒。
白日里,她要在顾建宏和这群老狐狸面前,扮演一个冷静、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武器”。
而到了夜深人静时,在公寓里当她独自一人面对着那条K线和网络上那些唱衰序伦、顾沉的报道时,那股尖锐的疼,密不透风地将她淹没,让她在无边的愧疚与自责中,反复凌迟。
她甚至不敢再去Maison Privée,不敢去面对陆离他们那失望的眼神,更不敢……去面对那个被她亲手推入深渊的男人。
终于,叩击声停了。
顾建宏温吞的语调响起,语调温吞,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林董,漂亮的战绩。”
林满垂着眼,脸上一片沉寂。放在膝上的手,泄露了她内心早已倒悬的惊涛骇浪。
顾建宏将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的谦逊,满意地微微颔首。
话锋一转,那温和的语调里,带上了上位者的指令。
“但是,仁慈,是商业最大的成本。”
他的目光扫过那张绿得触目惊心的图表,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寒光。
“你应该明白,我要的不是一时的胜利。商战的终极目的,不是摧毁,而是吞并。”
“我要序伦的专利池,要他们那个国内顶尖的研发团队,要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渠道网络。我要让他换回当年带走的业务板块!让它的一切,都变成顾氏未来财报上,一行亮眼的数字。”
“让他明白,在绝对的权利和资本面前,与集团的背道而驰的商业决策是个笑话。”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满的身上。
这是最后的的通牒,也是对林满忠诚度的终极考验。
林满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她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密不透风的疼,又开始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开来。
这场戏,已经演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在保证序伦根基不受重创的前提下,去满足顾建宏那日益膨胀的、贪婪的野心。
可是退路......
没有退路,她已经退无可退。
良久。
“是,董事长。”
林满的声音响起,“我尽快……做一份更全面的收购方案。”
这副听话而又锋利的姿态,让顾建宏满意到了极点。
他心情甚好地向后靠去,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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