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将最后一瓶乳液旋紧,回过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不管什么身份,都是人,生而为人,就会有自己的喜好。我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
“怪不得,”她嘟囔了一句,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所以,当初能把我骗那么久。”
“怎么?你想要那种生活?”顾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她,语气认真了几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安排。现在就回老宅住。”
“才不要,”她立刻摇头,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眼里泛着狡黠的光,“那么多人在旁边盯着,听着你说话,揣摩着喜好,感觉一点秘密都没有。而且......我有你这个‘管家’就够了。”
这个称呼,让顾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确实。”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以前给你洗衣做饭收拾家,接你上下班,整理出差行李……如果那时候,你知道我的身份,会不会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暴露出曾经的顾虑。
林满听出了那份小心翼翼,想起他为她付出的点滴,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这个‘如果’,永远不成立。”她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抚过他疲惫的眉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与坚定。
“身份是标签,但细节不是。你会累,你会脆弱,你会心疼我,我能感到你的无助和疲惫,我看得出,在我面前的你,从来都是最真实的你。”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心疼:
“在那个家里长大,你一定……很累吧?所以,你才喜欢那些最简单、最踏实的东西,一顿需要自己动手做的饭,一件需要亲手熨烫的衬衫……可以不用扮演任何人,做一些最普通、最实在的事情,让自己喘口气。”
她笑了,眼底有细碎的光芒在闪动。
“我现在只会庆幸,我爱的这个男人,他拥有全世界,却唯独将他最真实、最柔软的一面,完完整整地,只给了我。”
顾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林满狡黠地眨了眨眼,提出了个现实的问题:“不过……你就不怕,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知道你身份后,冲着你的身份、你的钱来?”
顾沉笑了,说得斩钉截铁:“你不会。”
他的目光沉静而笃定,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身份特殊,对你......在我决定靠近你之前,已经把你的所有都了解清楚了。”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纯粹,还要……耀眼。”
这个长达八年的剖白,以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方式,被他轻描淡写地揭开。
没有浪漫的铺垫,只有属于这个男人另一面的,绝对的掌控和绝对的坦诚。
林满脸上的狡黠和探究,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良久,她靠回他坚实的怀里,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叹。
后知后觉的震惊,有对顾家的了然,对过往的释然,还有……被看透的无力感。
“原来,你早就把我的人生……翻了个底朝天。”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说道:“这就是顾家的生存法则,对吗?残忍得……让人心安。”
空气安静了几秒。
顾沉的黑眸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句极轻的问话:“小满,你不怪我……利用你,去收回集团吗?”
林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个同样的问题,作为她的答案。
“那你呢......怪我吗?……踩着你,坐稳了今天的位置。”
顾沉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疼惜:“怎么会?我怕的,从来不是你往上爬。”
“那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林满捧住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分明的轮廓,与他平视,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释然:
“阿沉,直到进入董事会,我才知道你过去的世界有多残酷。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林满,我什么都帮不了你,甚至会成为你的拖累。”
她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像是在描摹他们共同走过的崎岖道路。
“现在回想来,和你那四年的婚姻,你真的教会了我好多。逼我离开你时,也确实很痛。可不痛,又怎么能让我利用你教的,独立起来?”她与他平视,眼底泛着清亮的水光,却笑得无比灿烂。
“所以,我不后悔。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一个……有资格和你并肩的人,一个不用被你保护着的人。”
林满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许下承诺。
“我只想帮你更多,比你想象的更多,更多……”
这句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话,在顾沉的世界里轰然炸响。
顾沉抱着她的手臂猛然收紧,坚实的身躯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将她抱得更紧。
许久。
久到林满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才听到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沙哑嗓音,从她耳边传来:“我算计过无数输赢,布过无数个局……”
他顿了顿,黑眸里此刻竟泛着一层赤红的水光。
“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唯一的弱点。”顾沉凝视着她,目光滚烫,宣告着一个被颠覆的真理。
“却从没想过……”他说得缓慢而艰难,“有一天,会是你来护着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俯身吻住了她。
没有试探,也无关欲望。
亲吻,拥抱,共作舟。
一个在荒原上跋涉了半生的孤客,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信仰,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印证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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