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仿佛还能看见燕婉无声落泪的样子,看见她取戒指时泛白的指尖,看见她护着小腹时那微凉掌心下的珍视,看见她含着泪却倔强挺直的背影。
他一直以为,她提出离婚,是闹脾气,是欲擒故纵,或者是终于暴露了“真面目”,想要争取更多财产。
他从未想过,在她决定离开之前,已经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眼泪。在无数个他背对着她酣睡的深夜,在那些他理所当然享受着她的照顾却吝于给予一点回应的瞬间,在他陪着舒窈而忽略她的时刻……
她的心,是在这一滴滴无声的眼泪里,慢慢冷掉、死掉的。
而他,甚至没有给过她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肩膀。
“婉婉……”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干涩,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微弱。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双手,签过价值数十亿的合同,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却从未在她哭泣时,为她擦过一次眼泪。他想起她小心翼翼捂热药片的手指,想起她递过温水时杯壁传来的暖意,想起她冰凉的手背……想起梦里,她取下戒指时,指尖那用力到泛白的隐忍,和她护住小腹时,掌心那微凉的温度下可能藏着的、他们未曾谋面的孩子。
为什么现在才看到?为什么在她彻底离开后,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才像淬了毒的匕首,一刀刀反噬回来?
这不是误会,不是阴差阳错。这是他傅怀瑾,亲手、一点一点,把她推开的。
舒窈的纠缠,母亲的刁难,妹妹的算计……这些都只是外因。根本原因,是他默许了这一切,是他觉得她“应该”承受,是他从未真正把她放在需要被保护、被珍惜的位置上。
他享受着她的好,她的温顺,她的体贴,却从未给过对等的尊重和爱护。
他以为用钱、用傅太太的身份就能弥补。现在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所以她走得那么干脆,净身出户,连他给的东西,一样都不屑带走。
除了那枚戒指。不,连那枚戒指,她也留下了。
和他这个人一样,被她彻底地、干净地,从她的生命里剥离了出去。
傅怀瑾蜷缩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了眼睛,指尖却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助理白天送来的、米兰时装秀的邀请函。
烫金的“南风”二字,是她的设计工作室名字,隔着薄薄的西装布料,还能感受到细微的凸起。黑暗中,梦里的画面反复闪现:她取戒指时泛白的指尖、护小腹时微凉的掌心、医院走廊里挺直的背脊……他突然攥紧了口袋里的邀请函,硬质的卡片边缘硌着掌心,布料被捏出褶皱,像他此刻拧成一团的心。
以前他觉得“去米兰”是“找她”,是挽回傅太太,现在才痛彻心扉地明白,那应该是“去道歉”,是去亲眼看看,那个被他辜负的女人,是如何在废墟上重建骄傲,用“南风”这个名字,证明她本身的价值,证明他曾经拥有又亲手毁掉的,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那张被体温焐得有些柔软的旧照片——是他们蜜月时在海边的合影,照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是他这三个月反复摩挲的痕迹。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她的笑脸,能感受到相纸光滑表面下,她靠在他肩头时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照片里的她,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没心没肺,仿佛拥有他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他失去的,不是“傅太太”这个身份附属品,不是那个随叫随到、会给他煮粥喂药的“女人”。
他失去的,是燕婉——是那个会因为他随口一句“喜欢茉莉”就默默在阳台种满茉莉花,会在深夜偷偷哭却怕吵醒他而死死捂住嘴巴,会把“YW&HJ”偷偷刻在心里、刻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设计草图角落,却最终被他伤到彻底放弃的、活生生的、爱过他也被他辜负了的燕婉。
而这份迟来的、伴随着梦境中每一个触觉细节席卷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悔意,正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也是最沉重的惩罚。这惩罚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内心彻底清醒后的、永无止境的自我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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