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锅里渐渐凝固、颜色变得暗沉的酱汁,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无力感。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她刚刚凭借自己的能力拿到第一单设计,正要全力以赴在事业上站稳脚跟的时候?身体却像不听使唤的旧机器,不断发出故障警报,拖慢她的步伐。
这种对身体失去掌控的无力感,让她一瞬间想起了在傅家时,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想做好一顿符合他口味的饭菜,打理好那个巨大却冰冷的家,傅怀瑾总是视而不见,或者轻描淡写地挑剔。那种所有付出都被轻易否定的感觉,也曾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
不,不一样。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种消极的联想。那时的无力,源于付出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空洞和冰冷。而现在的不适,是孕育一个崭新生命的必然过程。虽然磨人,但目标清晰,意义明确——她在创造。
她倒掉锅里糊掉的酱汁,重新烧上水,只煮了点什么都不放的白面条,最后拌了一点点盐和橄榄油。吃得索然无味,像在完成一项任务。但至少胃里有了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不再空荡荡地灼烧,带来一种原始的、维持生命运转的踏实感。
下午,安妮打来视频电话,兴致勃勃地想讨论画廊设计的具体细节和色彩搭配。燕婉强打着精神,对着镜头努力微笑。但苍白的脸色、偶尔忍不住蹙起的眉头,以及声音里那丝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还是被敏锐的安妮捕捉到了。
“婉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那个姓路的给你气受了?”安妮在那头咋咋呼呼,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有,”燕婉连忙否认,下意识找了个最普通的借口,“可能就是……有点着凉了,没什么力气。”
“着凉?”安妮狐疑地凑近屏幕,几乎要贴到镜头上,“你那边阳光明明好得能晒被子!等等……”她突然眯起眼睛,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紧紧盯着燕婉,“你该不会是……?”
燕婉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安妮说。这件事太私人,太重大,像一颗刚刚埋进土壤、尚未发芽的种子,她需要时间和空间独自守护,等待它安稳扎根。
“没有,你别瞎猜。”她打断安妮,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和回避,“就是没睡好,有点累。设计的事我们晚点再聊,我想先休息一下。”
匆匆挂了电话,燕婉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比连续画了一天稿还累。原来,隐瞒和伪装,也是一种巨大的心力消耗。
傍晚,夕阳将小院染成温暖的蜜色时,路子衿又来了。这次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银色保温桶。
“小米粥,熬得久,米油都熬出来了,什么都没加。”他把保温桶放在木桌上,语气平常得像在分享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罐,里面是几片切得薄薄的、用糖和醋轻微腌渍过的嫩姜片,“觉得恶心的时候,含一片在舌下,会舒服点。”
他没有问“你好点了吗”,也没有说“我知道你怀孕了”。他用最直接的行动表明,他知道了,他理解她正在经历什么,并且他提供了切实的、不越界的、直击需求的帮助。
燕婉看着那个边角有些磕碰痕迹的保温桶,和那罐在夕阳下泛着琥珀光泽的姜片,鼻腔忽然控制不住地一酸。
在傅家三年,她生病时,周姨端来的餐食永远盛在昂贵的骨瓷碗盘里,菜色按照营养师“低脂低盐高蛋白”的配方精准搭配,连汤的温度都用温度计测量过,确保是入口最适宜的四十五度——可她总觉得那热度只停留在精致的瓷器表面,喝进胃里,还是透着一股公式化的冰冷。就像有一次她胃疼得厉害,傅怀瑾只是让助理送来了包装极其精美、来自瑞士的进口胃药,药盒上的烫金字母闪着冷光,他却没问过她一句“是不是更想喝一碗熬得烂烂的热粥”。
而现在,路子衿的保温桶是最普通的不锈钢款,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使用划痕。打开盖子,小米粥温润粘稠,散发着谷物最朴素的香气,温度刚好能让她小口抿着喝,不会烫着,也不会凉了胃。那玻璃罐里的腌姜片,更是带着一种家常的、甚至有些笨拙的关切。
没有精致的仪式,没有昂贵的标签,却有“看见她此刻真实需求”的细心。这份“被看见”的温暖,比傅家所有冷冰冰的奢侈品都更戳人心窝。
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带着米粒天然的甜香,缓缓滑过那片被胃酸反复灼烧的喉咙,像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那里的毛躁和不适。她又拿起一片姜,辛辣中带着微甜的气息冲入鼻腔,奇异地压制住了那股一直蠢蠢欲动的恶心感。
“谢谢。”她低声说,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真实的感激,还有一丝被理解后的脆弱。
路子衿看着她慢慢喝粥,才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保持着医生特有的平和:“孕早期反应因人而异,大多数人在十二周后会逐渐减轻。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缓了些,“身体和心情是第一位的。设计稿进度可以灵活调整,索菲亚那边,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帮你沟通,说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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