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那声嘶力竭的“她是我姐”,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狭小密闭的房间里轰然回荡,震得路夕瑶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心脏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看着他,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她面前总是带着游刃有余姿态的男人,此刻颓然地坐在地上,脊背佝偻着,那身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高定西装被揉搓得皱巴巴,沾上了墙灰和……他手上伤口蹭上的点点血迹,狼狈地裹在他身上,哪里还有半点平时那个矜贵从容的顾总的影子。
他宽阔的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埋着的脸那里传出来,不像哭,更像某种受伤野兽的哀鸣,要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委屈都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路夕瑶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北辰,在她固有的印象里,他永远是那个掌控一切、连皱眉都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人,仿佛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可现在,他脆弱得像个在黑暗中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路夕瑶心里那点因为被隐瞒而产生的怨气和委屈,在这一刻,被他这从未示人的脆弱击得粉碎,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和铺天盖地的悔意。
她慢慢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挪过去,挨着他,在冰冷甚至有些硌人的地板上坐下。
她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拍拍他那因压抑哭声而紧绷的脊背,但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怕自己的触碰会惊扰了他这难得的宣泄,或者……被他再次拒绝。
“你……”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从来没跟我说起过,你还有个姐姐。”
顾北辰猛地抬起头,把脸从湿漉漉的掌心里抬起来,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眶又红又肿。
他扯了扯嘴角,想做出一个表情,但那弧度却比哭还要难看十倍。
“说什么?”他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尖锐的自嘲,“说我姐是怎么死的?说她是怎么被逼着嫁给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最后是怎么连命都搭进去了的?”
路夕瑶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骤然坠入了冰窟。她隐约猜到了故事可能沉重,却没想过会如此惨烈。
顾北辰转过头,目光空洞地望向墙上那张最大的姐弟合影。照片上的少年顾北辰,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笑得阳光灿烂,没心没肺,手臂紧紧搂着身旁的女孩,依赖和亲昵显而易见。
那女孩眉眼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线条更柔和秀气,笑容温婉,但仔细看,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她叫顾北晴,比我大五岁。”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回忆的缥缈,“家里人都说她最像我爷爷,聪明,骨子里比谁都倔强,要强。”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路夕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才像是终于攒足了力气,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她二十二岁那年,家里……给她定了亲。对方是林家的长子,典型的商业联姻。”顾北辰的指甲无意识地、用力地抠着身下老旧地板的缝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哭过,闹过,绝食过……都没用。
爸当时说……顾家的女儿,生来就是为家族牺牲的。” 他语气平淡,但路夕瑶却听出了底下汹涌的暗流,那是积压多年的愤懑与无力。
路夕瑶屏住了呼吸。她想起自己那对虽然普通、没什么大本事的父母,却从未在婚姻大事上逼迫过她半分,只要她开心就好。对比之下,一阵酸楚涌上鼻腔。
“结婚才半年不到,那个畜生……就开始在外面乱搞,花边新闻不断。”顾北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一层寒冰,握着膝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姐跑回娘家哭诉,爸让她忍。
说林家势大,我们得罪不起,说哪个男人不逢场作戏……”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拳狠狠捶在身旁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手背上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血珠。
“那王八蛋后来变本加厉,喝醉了酒就打她……有一次……”他的声音猛地哽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额头上青筋暴起,过了好几秒,才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后面的话,“有一次她被打到流产……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居然说……说反正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路夕瑶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无法想象,那个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孩,曾经经历过如此非人的折磨。
“后来……她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整天不说话,也不见人。”顾北辰抬手,用力抹了把脸,试图擦掉那不争气的泪水,却越抹越多,“家里觉得她这样……给顾家丢人了,就把她……送进了郊区的疗养院。结果……才住了不到三个月,她就……”
他说不下去了,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千钧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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