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天星小轮上的游客惊讶地发现,对岸霓虹璀璨的摩天大楼群,所有灯光同时明灭了一次,如同巨兽眨了一次眼。海面之下,更深暗处,某些庞大的阴影似乎躁动了一下。
警署,O记办公室。
黄志诚督察腕上的精工手表,秒针猛地一顿。他皱眉,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却发现只有忙音。所有电子钟屏,数字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全球金融市场的交易屏幕。
香港相关的指数、汇率,在那三秒内,曲线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没有任何交易达成。三秒后恢复,无人能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当作是一次罕见的全球性技术故障。
三秒。
整整三秒。
香港,这座号称永不眠的国际都市,它的心跳——时间,停止了。
地底虚空。
林正英踉跄后退,手中只剩一个锈蚀的剑柄。他望着那短暂停止后、以更凶猛力道重新开始搏动的心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他的道法,他的传承,在这篡改了时间基盘的邪物面前,竟显得如此无力。
“点解……点解会系回归……”陈浩南喃喃自语,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他混迹江湖,刀口舔血,坚信的是义气、地盘、现实的力量。但此刻面对的,却是将宏大历史瞬间窃取、扭曲为邪恶仪式的不可名状之力。
那一下剧烈的搏动,似乎也震碎了覆盖在心脏核心外的最后屏障。那层半透明的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片片剥落,露出了内部的真容。
暗红色的、巨大的人类心脏肌肉组织,与冰冷的黄铜齿轮、莹蓝色的晶体管道、泵动的液压阀完美地生长、融合在一起。机械与血肉,以一种亵渎生命法则的方式,共同构成了这个邪异的动力核心。
而更让陈浩南瞳孔骤缩的是,在那蠕动的血肉与转动的齿轮之间,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张扭曲、痛苦、却依稀可辨的人脸!
那张脸被拉伸、变形,如同融化的蜡像,嵌在心肌与机械之中,但五官的轮廓……
“……兴叔?!”陈浩南失声惊呼,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调。
贺兴,九龙城寨最后一位公认的话事人,1997年回归前夕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传闻他卷款跑路,也有人说是仇家所为。洪兴当年也曾暗中调查,却一无所获。
原来他在这里!
他成了……这颗心脏的一部分!
仿佛听到陈浩南的呼喊,那颗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兴叔扭曲的脸上,双眼猛地睁开!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旋转的黑暗,如同两个微型的漩涡。
**轰————!!!**
剧烈的震动并非来自心脏,而是来自陈浩南和林正英的脑海。
眼前的景象瞬间破碎、重组。
** flashback start **
*时间:1997年6月30日,夜。*
*地点:维多利亚港,庆祝回归的盛大烟花汇演现场。*
人山人海,欢声雷动。无数面孔仰望着夜空,期待着那历史性的一刻。璀璨的烟花竞相绽放,照亮香江两岸,象征着辞旧迎新,万众欢腾。
贺兴也在人群中,作为城寨话事人,他虽游走边缘,却也感受到时代的浪潮。他笑着,与旁人一样仰望天空。
然而,在漫天绚烂的烟花中,有几束的光芒似乎格外不同。它们的颜色更加诡异,绽开的图案并非寻常的花卉或笑脸,而是一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图形。这些图案一闪即逝,混合在正常的烟花中,几乎无人察觉。
但在贺兴的眼中,那些诡异的图案却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迷醉。他的瞳孔深处,倒映着那些几何图形,并开始自行旋转、复制。
没有人注意到,他脚下的阴影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拉长,如同活物。
也没有人听到,在那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炸声和人们的欢呼声中,混杂着一段极其微弱、却直刺灵魂深处的**频率**。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振动,一种召唤,与烟花爆炸的节奏完美融合,精准地投向港岛地脉的某些特定节点,投向海底深处某个古老的沉睡意识。
*时间:烟花汇演后。*
*地点:九龙城寨深处,某个从未被地图标注的密室。*
贺兴眼神狂热,带领着几个同样神情麻木的信徒(他们或许是“钢铁永生教”最早期的成员),正在进行某种仪式。密室中央,粗糙的祭坛上摆放着的,正是那颗由初步技术融合了血肉与机械的“心脏”原型,它与地底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了共鸣。
“新时代……需要新的神……”贺兴喃喃自语,张开双臂。
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如同泥沼,无数锈蚀的机械触手和血肉筋膜破土而出,瞬间将他包裹、拖拽、与那颗原始的心脏融合在一起!他的惨叫声被机械的轰鸣与血肉的蠕动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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