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南没有任何犹豫,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扑了过去。他闪开另一条触手的抽打,就地一滚,抄起地上遗落的一把大型液压钳——那是之前试图破坏管道时留下的工具。
“撑住!” 陈浩南冲到山鸡身边,液压钳巨大的钳口猛地卡在了山鸡脖子和机械义肢的手腕连接处。
“吱嘎——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义肢感受到了威胁,掐得更紧了,山鸡已经开始翻白眼,身体剧烈抽搐。
陈浩南双目赤红,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液压钳的手柄上,手臂上青筋暴起。“给我……断啊!”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迸射的电火花和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的、散发着腥味的黑色机油,那只黄铜义肢的手腕被硬生生剪断!失去了动力来源,掐在山鸡脖子上的机械手终于松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手指还神经质般地抽动了几下。
山鸡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咳嗽、吸气,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断臂处,复杂的线路和仿生结构暴露在外,滋滋地冒着电火花,残留的黑色机油像血液一样不断滴落。
“冇事吧?山鸡!” 陈浩南丢掉液压钳,扶住兄弟。
“咳咳……死……死唔去……” 山鸡声音嘶哑,脸上惊魂未定,“呢只嘢……它……它能控制我只手!”
就在这时,仓库侧面的一堵墙壁突然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中破碎,砖石横飞!一辆巨大的、车头严重变形的泥头车,如同脱缰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了进来!
驾驶室里,大飞满脸是血,嘴角却咧到一个癫狂的弧度,眼神里闪烁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他死死踩着油门,发动机发出濒临爆炸的嘶吼。
“**浩南!!!我带咗‘手信’来探呢个死机器啊!!!**”
泥头车的车厢经过简陋的改装,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工业用的LPG液化石油气罐!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个煤气罐的表面,都用猩红色的、散发着淡淡檀腥混合气味的诡异朱砂,画满了扭曲的符咒!这是他们来之前,通过关系找到一位隐世的赛博道士,用特殊“符水”浸泡并刻画过的“驱邪炸弹”,本是最后的杀手锏。
“哐——!!!”
泥头车以决死的姿态,狠狠地撞进了差分机底部最密集的齿轮组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差分机都猛地一震,无数细小的齿轮和零件像爆米花一样四处飞溅。车头彻底嵌入了机器内部,驾驶室严重变形,将大飞卡在了里面。
差分机的运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被撞毁的区域,齿轮停转,连杆扭曲,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那些血肉管线疯狂地蠕动,喷出更多的暗红油液。
“大飞!” 陈浩南嘶吼。
被卡在驾驶室的大飞,挣扎着抬起头,隔着布满裂痕的挡风玻璃,对着陈浩南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染血的、疯狂而灿烂的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比了一个手势。
陈浩南瞬间明白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地上那些之前投掷燃烧瓶后残留的火焰,以及从破裂管道中不断流淌出来的易燃油污。一条燃烧的路径,正蜿蜒指向那辆装满符咒煤气罐的泥头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机器的轰鸣、金属的摩擦、同伴的呼喊……所有声音都仿佛退得很远。陈浩南的眼中,只剩下那跳跃的火光,和远处车厢里那些画满朱砂符咒的煤气罐。
他的脸,一半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坚毅而滚烫,另一半则笼罩在锈蚀的阴影中,冰冷而诡异。他缓缓抬起手,从皮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了那枚跟随他多年,外壳已经磨得发亮的Zippo打火机。
“咔哒。”
一声清响,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微不可闻,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他自己的耳中。
橙黄色的火苗,在空气中稳定地燃起,微微摇曳,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
他想起蒋天生那颗齿轮心脏的转动,想起乌鸦召唤机油之母的疯狂,想起山鸡断臂时的惊骇,想起无数兄弟倒下的身影,想起这座正在被锈蚀和机械吞噬的香港……
洪兴的荣耀,江湖的义气,人类的挣扎……所有的一切,都凝聚在这一簇小小的火苗之上。
他手臂猛地一挥,打火机带着那点象征着毁灭与希望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了那浸满油污的地面,落向了那条通往符咒煤气罐的燃烧路径上。
火焰瞬间沿着油污蔓延,如同一条苏醒的火蛇,以惊人的速度扑向泥头车。
在爆燃前的最后一刻,陈浩南凝视着那咆哮的差分机,凝视着这冰冷残酷的工业神只造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源自血肉之躯的、对钢铁与神权的最终挑战,声音嘶哑却穿透一切:
“我哋洪兴,连神都劈俾你睇!”
“轰————————!!!!!!!”
前所未有的巨大爆炸,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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