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浩南的目光，瞬间被摊位上最显眼位置摆放的一叠光碟吸引。那些VCD的封面印刷粗糙，色彩却异常鲜艳刺眼。封面女郎穿着日系风格的水手服，但裸露的肌肤上缠绕着的不是丝带，而是黏滑、布满吸盘的暗紫色触手。背景不是常见的卧室或海滩，而是闪烁着故障代码般霓虹灯的、布满锈蚀管道和巨大齿轮的工厂内部。最上方的一张，标题用日文和繁体中文写着——《拉莱耶の女优：絶顶の机械调教》。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麒麟臂的灼痛同时袭来。浩南能感觉到，这些粗制滥造的封面上，弥漫着与案发现场同源、甚至更浓烈的污秽气息。
摊主看到浩南驻足，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凑过来：“老板，好眼光！呢批新货，东瀛直送，保证你未睇过！内容刺激到爆，唔系一般货色可以比！”他搓着手，眼神在厚厚的镜片后闪烁。
浩南拿起那张《拉莱耶の女优》，指尖触碰到封面的瞬间，麒麟臂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他几乎要闷哼出声。封面上那女郎的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一种非人的、扭曲的微笑，而那些触手和齿轮的图案，在他眼中似乎微微蠕动起来。
“呢只碟，”浩南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咩来头？（什么来头）”
摊主，人称“高佬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板，识货喔！讲你都唔信，呢只碟唔系普通AV，传闻系用特殊手法‘录制’嘅，睇完之后……嘿嘿，包你有个‘难忘’嘅体验。”他刻意加重了“录制”和“难忘”两个字，语气暧昧而危险。
“点卖？”浩南不动声色。
“一百文一只，买三送一！”高佬泉伸出脏兮兮的手指，“不过老板，睇之前最好有心理准备，有D客仔睇完话头晕眼花，仲见到D……齿轮啊，机器啊系眼前转。”他说着说着，自己似乎也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又被贪婪掩盖。
浩南掏钱买下了一张。他需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疯狂到自残，还能引动他体内的麒麟臂。
就在他接过用旧报纸包好的VCD时，高佬泉似乎无意间瞥见了浩南因灼痛而微微鼓动的右臂衣袖。他那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绝非普通摊贩应有的精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老板，”高佬泉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近乎吟诵的腔调，“你只手……好特别。有时，睇到嘅嘢未必系真，听到嘅声未必系虚。记住，当锈歌响起嘅时候，就系螺湮城大门打开之时……”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咒语，钻进浩南的耳膜。他猛地抬头，盯住高佬泉。后者却已经恢复了那副猥琐商人的模样，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浩南握紧了手中的VCD，那塑料外壳冰冷坚硬，却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轻微脉动。他低头看着这粗劣的包装，封面女郎那非人的微笑似乎更加清晰了。
电子城的鬼影，并非飘渺的亡灵，而是潜伏在数据流与赛博阴影中，更加具体、更加亵渎的恐怖。而这卷看似廉价的《拉莱耶の女优》VCD，或许就是通往那钢铁与血肉交织地狱的一张门票。
他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亲眼看看这张碟里，究竟记录了怎样令人疯狂的“齿轮”。而高佬泉那句莫名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预兆，在他心头萦绕不散。深水埗的夜，还很长。锈蚀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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