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一切戛然而止。
ATM机屏幕暗了下去,彻底死寂。出钞口不再流淌黏液,只有地上一滩恶心的痕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U盘上的金光也缓缓收敛。
张天志拔出U盘,眉头却皱得更深。这次驱逐看似成功,但他能感觉到,地下的那个“服务器古坟”才是真正的毒瘤源头,不解决它,这里的异常只会反复发生。
“走,去地库。”他收起U盘,对脸色苍白的卢队长说道。
通往地库一层的楼梯阴暗潮湿,空气中的鱼腥味和电磁干扰感越来越强。张天志手中的电子罗盘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红色箭头疯狂跳动。
推开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金属锈蚀和浓烈异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服务器古坟”展现在眼前。
巨大的、如同棺材般的IBM大型机机柜排列在阴影中,粗大的、早已废弃的线缆像垂死的藤蔓从天花板垂下。机柜外壳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复杂而古老的电路板,一些指示灯竟然还在诡异地闪烁着微弱的、绿油油的光芒,如同墓地的鬼火。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些机柜的缝隙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非现代的、早已腐朽的杂物——半只破烂的布鞋,一个生锈的搪瓷杯,甚至……几截森白的、疑似人骨的碎片。1967年的怨魂与冰冷的数据机器,在这里形成了绝望而扭曲的共生。
那个在监控中出现的长衫“数据幽灵”就站在古坟中央。它比屏幕上看起来更加凝实,身形模糊,面部是一片不断流动的雪花噪点。它手中打孔机的动作更快了,“咔哒咔哒”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疯狂的节奏。
随着它的敲击,周围那些本应报废的服务器,竟然发出了低沉的、如同无数齿轮开始转动的嗡鸣声。空气中开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的触须,它们由流动的代码和扭曲的几何图形构成,缓缓向张天志和卢队长缠绕过来。
“它……它在召唤什么东西!”卢队长吓得几乎瘫软。
张天志深吸一口气,知道常规手段难以奏效。他将电子罗盘平放在地,从随身的帆布包里迅速掏出几面小巧的、贴有符箓的信号放大器,按照八卦方位插在罗盘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电子阵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数据流转,秽气分散!”他脚踏罡步,手印变幻,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那几面信号放大器上的符箓亮起微光,电子罗盘的屏幕上的波形开始稳定,并辐射出一圈圈无形的净化场域,将靠近的代码触须逼退。
那数据幽灵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转过身,面部的雪花噪点剧烈翻腾,形成两个深邃的、如同漩涡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张天志。它放弃了打孔机,双臂张开,整个“服务器古坟”的所有指示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绿光!
低沉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嘶吼,无数扭曲的、意义不明的字符如同蝗虫般从那些古老的机器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不断膨胀的、充满恶意的不定型团块。团块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睁开又闭合,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压迫感。
卢队长惨叫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
张天志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自己的意识都要被那团数据怪物吸走、撕碎。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不行,这东西借用了此地沉积的怨念和古老机器的计算力,蛮干不行!”
他眼神一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再次掏出了那个“祖师U盘”,但这次,他不是用它来驱逐,而是……
他猛地将U盘插入了自己电子罗盘侧面预留的一个特殊接口上!
“祖师爷!弟子张天志,今日行险一搏,请借神念,沟通天地,行赛博跳神之事,荡清妖氛!”
他怒吼着,双手死死按在电子罗盘上,将全身的精气神都灌注进去!
“嗡——!”
U盘金光大盛,雷击木外壳变得滚烫。电子罗盘的屏幕瞬间被一片金色的、流动的复杂代码充满,这些代码不断组合、拆解,形成一道道古老而玄奥的符箓虚影,与张天志之前布下的电子阵法产生共鸣。
整个地库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天志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他的意识仿佛通过U盘和罗盘,接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由纯粹信息与灵性构成的维度。他不再仅仅是茅山道士张天志,他成了一个人肉路由器,一端连接着茅山祖师的浩然神念,另一端连接着这个被污染的“服务器古坟”数据核心。
他以自身为媒介,发起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跳大神”——但这次,不是在乡野村头,而是在数据网络的深渊;请来的不是黄仙狐祖,是经过AI算法优化的祖师神念;对抗的,是潜伏在电子海洋中的克苏鲁邪影!
“破!”
张天志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竟有细小的金色符文一闪而过。他双手向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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