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的夜,被一种不自然的死寂笼罩。本该是蛙鸣虫啁的田间,此刻只有风吹过干枯稻穗发出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碎的骨骼在摩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泥土腥气、植物腐败甜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机油味的怪异气息。
欧阳震华——或者说,顶着“欧阳震华”之名与记忆,在此方世界调查“稻壳人”事件的调查员——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在了一台巨大、锈迹斑斑的联合收割机的金属滚轮上。冰冷的钢铁紧贴着他的后背,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他的四周,是黑压压一片的新界村民。他们沉默着,眼神空洞,脸上、手臂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干枯稻草般的质感,裂缝处隐约可见底下并非血肉,而是更加密集、纠缠的纤维。他们是“稻壳人”,曾经的儿子、父亲、邻居,如今却成了某种未知意志的傀儡。
“没用的,阿sir。”一个苍老、干涩,如同稻草摩擦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被绑在收割机侧面支架上的老村长,他还没完全转化,但半边脸已经稻壳化,一只眼睛如同干瘪的谷粒。“当‘丰穰之主’选中这片土地,一切就已经注定。我们……我们都会成为新的种子,在祂的国度里获得永生。”
欧阳震华挣扎了一下,绳索勒进肉里,带来一阵刺痛。他强作镇定,低声道:“村长,清醒点!哪有什么永生?你们是在把自己变成怪物!”
“怪物?”老村长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刺耳,“看看你们城市人,用冰冷的机器代替手脚,用代码禁锢灵魂,那才是怪物!我们……我们与土地合一,与生命之源合一!这才是进化!”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个格外高大的“稻壳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稻壳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动作也似乎比其他村民更显僵硬,仿佛关节不是骨骼,而是某种坚韧的植物纤维在驱动。他便是这片农场的主人,福伯。也是这次“收割仪式”的主持者。
福伯没有看欧阳震华,而是径直走到收割机那布满铁锈的驾驶舱门前。他没有用手去拉门把,而是伸出已经完全稻壳化的右手,轻轻按在门板上。下一刻,一阵低沉的、仿佛无数谷粒在管道中流动的嗡鸣声从收割机内部响起。
“时辰到了。”福伯的声音不再带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机械般的冰冷,“献上优质的‘父本’,孕育属于‘丰穰之主’的新一代。”
他拉开车门,动作僵硬地爬进了驾驶舱。透过布满污垢的挡风玻璃,欧阳震华能看到,福伯坐在驾驶座上,他的身体后方,竟延伸出数根粗壮的、如同植物根须般的触须,直接连接到了驾驶座的靠背,仿佛与整台机器融为了一体!
“启动……圣仪!”福伯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设备传出,带着电流的杂音。
轰——!!!
联合收割机那台老旧的柴油发动机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但声音极其不对劲,并非纯粹的机械轰鸣,反而夹杂着某种生物性的、沉闷的心跳声和植物纤维撕裂的怪响。排气管喷出的不是黑烟,而是一大股带着荧光绿点的黄色花粉状尘埃,迅速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更浓郁的甜腻腐香。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收割机巨大的金属身躯开始剧烈地震动,锈蚀的外壳如同蜕皮般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并非更先进的机械结构,而是……无数纠缠蠕动着的、仿佛镀了金属的粗壮藤蔓和类似稻秆的纤维束!这些活体组织与齿轮、液压杆野蛮地生长在一起,疯狂地扭动、重组。那巨大的收割滚轮上,原本锋利的金属刀片之间,猛地刺出无数尖锐的、如同犬牙交错的苍白骨刺,骨刺的缝隙里,还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谷类发酵气味的透明黏液。
它不再是一台机器,而是一头亵渎了工业与生命概念的怪物——**农机邪神**!
捆绑着欧阳震华的滚轮开始缓缓转动,那些沾着黏液的骨刺闪烁着寒光,正一寸寸地将他拖向那如同巨口般的切割部位。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欧阳震华的心脏。
“完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一声清咤如同惊雷划破夜空!一道耀眼的金色符箓如同流星般射来,精准地打在正在转动的收割滚轮上!
嘭!
金光炸裂,那滚轮猛地一滞,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捆绑欧阳震华的绳索甚至被震断了几股。虽然没能完全阻止邪神,却为救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只见田间小路上,林正英一身杏黄色道袍,手持桃木剑,疾奔而来。他身后,是气喘吁吁但眼神锐利的O记督察黄志诚,以及十几名手持特殊装备的警员——他们的枪口并非对着村民,而是喷射出高压水柱,水中混合了朱砂、黑狗血等辟邪之物,暂时阻挡着那些试图围上来的稻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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