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的夏夜,本该弥漫着禾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但此刻,空气中却搅和着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谷物发酵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巨大的警用探照灯撕破了田野的黑暗,将一片原本象征丰收的金色稻田照得亮如白昼,也照见了其间那触目惊心的惨状。
一台庞然大物般的联合收割机,像一头僵死的钢铁怪兽,静静地趴在田垄中央。它的金属履带上、狰狞的切割刀口上,乃至周围被压倒的稻秆上,都溅满了粘稠的、并非血液的乳白色浆液。那浆液在强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缓慢地流淌着,里面似乎还混杂着一些破碎的、难以辨认的组织。
O记的陈小生,穿着他标志性的皮夹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办过无数凶案,见过各种血腥场面,但眼前这景象,依旧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不是没见过血,但“流血”的不是血,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三个。”旁边年轻些的警员声音发颤,指着被白布覆盖的三个大致人形轮廓,“开收割机的阿强,还有在附近帮忙捆扎的阿炳和阿明……全、全在里面了。”
陈小生走近,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沾了一点那乳白色的浆液,凑到鼻尖闻了闻。那股甜腻味更浓了,还带着一种植物腐烂般的气息。
“不是血。”他沉声道,目光扫过那片狼藉的稻田,“流出来的是……米浆?”
“更像……掺了什么东西的稻浆。”一个冷静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法医聂宝言到了,她提着勘查箱,面色凝重,即使戴着口罩,那双锐利的眼睛也透露出极度的专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她蹲下身,示意助手揭开其中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周围的警员,包括陈小生,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尸体已经不成形状,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揉碎、搅拌过,但破损的衣物下暴露出的,并非预想中血肉模糊的组织,而是一种奇异的、类似于浸泡过度而胀开的米粒结构,与破碎的肌肉纤维、苍白的骨骼碎片扭曲地结合在一起,整个创面都被那乳白色的粘稠浆液覆盖。
聂宝言没有丝毫犹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提取样本。她切开相对完好的腹部皮肤,发现里面的脏器颜色怪异,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并且质地变得异常柔软,带有植物的纤维感,肝脏表面甚至隐约能看到类似稻壳的纹路。
“内脏……半植物化。”她低声对陈小生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他们的身体组织,正在被某种东西同化,或者说……替代。”
紧接着,她在死者胃容物的提取物中,有了更惊人的发现。在大量未消化的食物残渣里,混杂着几粒异常饱满、呈现出诡异金色的米粒。即使在强光手电的直射下,这些米粒也仿佛自身在散发着微光。
回到临时搭建的现场检验台,聂宝言将一粒金色米粒放在高倍显微镜下。当她调整好焦距,看向目镜时,饶是经验丰富如她,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向后仰了仰头。
“怎么了?”陈小生立刻问道。
聂宝言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自己看。陈小生凑过去,眯起一只眼看向目镜。
那不再是寻常的米粒结构。放大后的视野里,米粒表面光滑如釉质,但在那金色的表层之下,清晰地嵌着一个复杂的、环状的结构,中央是更深的暗斑,周围辐射着细微的纹路——那分明,就是一颗瞳孔!一颗冰冷、呆滞,仿佛在无声凝视着观察者的眼睛!
陈小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而上。这不是凶杀,这他妈的是……亵渎!是对生命形态最根本的扭曲!
“一粒米,一只眼……”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空灵的童谣声,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一粒米,两只眼,三更半夜望月亮……望到月亮婆婆笑,稻草人儿要起床……”
歌声很轻,调子古老而怪异,在这命案现场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瘆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田埂尽头,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裙子的少女,正赤着脚,慢悠悠地走着。她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月亮,嘴里反复哼唱着那几句童谣。
她是农场主的女儿,叫阿莲。据说小时候发过高烧,好了之后就不太爱说话,总喜欢在田野间游荡。此刻的她,脸色苍白,长发在夜风中飘拂,那形象,莫名地让陈小生想起了几年前一桩轰动全港的、与水鬼传说有关的旧案里那个叫楚人美的女子,心头不由得一紧。
“阿莲!”一个中年男人——农场主林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少女,对着警察们赔笑,“对不住,对不住,阿女她……这里不太清楚。”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
“林伯,这童谣……”陈小生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林伯叹了口气,眼神闪烁:“老童谣了,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最近……最近收成好,可能她瞎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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