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姗姗还以为是多大事呢，值得他大晚上带警察过来，结果就为要个电话号码。
她爽快点头：行啊，我重新给你写张纸条。
说完转头就要回店里，纪明适时上前，递给她一个小记事本和圆珠笔。
他干这行，随时要出警记录，纸笔是随身必备的。
“谢谢。”
陈姗姗接过本子和笔，刷刷刷写下一串电话号码。
写完电话，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
“打国际长途是不是挺贵的？你有QQ号吗？”
她琢磨着，这都2009年了，打电话哪有QQ聊天方便实惠？
江晨听了，笑着点点头。
可不是嘛，刚才光顾着要电话号码，忘了这茬，QQ确实更方便联系。
陈姗姗于是又在纸上添上了自己的QQ号，这才把那张纸撕下来递给江晨，顺手把记事本和笔还给了纪明。
江晨接过纸条，仔细看了好几秒，像是要把那两串数字刻进脑子里。
这回，就算纸条不小心丢了，他也能记得牢牢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这次肯定不会弄丢了。”他保证道。
纪明在一旁又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
他走近两人，插话提醒：“江晨，真得走了。”
他这次带江晨出来，已经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江晨是遣返人员，按理说交接流程都有专人负责，不能这么私下接触。
江晨眼中刚才还亮晶晶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他
看着陈姗姗，低声道：
“我……该走了。”
“一路顺风。”
陈姗姗大方地伸出右手。
江晨也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干燥。
他想说“你也要好好的”，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那句“你能等等我吗”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终究还是没脸说出口。
他只是目光灼灼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松开手，利落地转身，跟着纪明他们，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警车发动，缓缓驶离。
江晨坐在后座，透过后窗玻璃，努力望向那个早已模糊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我会快一些的……一定。”
......
直到警车拐过街角，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一直躲在门后偷看的陈军才凑到姐姐身边，忍不住好奇地问：
“老姐，这人谁啊？阵仗不小嘛。”
陈姗姗被身后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没好气地拍着怦怦跳的胸口：
“哎哟！你这么大个人了，走路怎么跟猫似的，一点声儿都没有！吓死我了！”
说完，她白了弟弟一眼，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转身往店里走。
店里，曹招弟和孔姐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卫生，擦桌子扫地，准备打烊。
而陈真海和王云两口子，则站在后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地盯着走进来的女儿。
陈姗姗被父母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脸上挤出个尴尬的笑：
“爸，妈，那个……我先回家了啊！”
话音未落，脚底抹油，飞快地绕过父母，连自己买的东西都顾不上拿，一溜烟跑出了店门，跑回家。
直到“砰”地一声关上家门，背靠着门板，陈姗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跑什么？
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她和江晨清清白白，就是三年前顺手帮了一把，今天人家来道个谢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想明白这点，陈姗姗瞬间挺直了腰杆，给自己打气：
“就是！又没做错什么，怕啥！”
她甩甩头，把刚才那点不自在抛到脑后，回房间拿了睡袍，哼着小调去洗漱了。
此时的水饺店里，气氛还有点微妙。
孔姐一边擦着最后一张桌子，一边凑近正在扫地的曹招弟，压低声音八卦：
“哎，招弟，刚才那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是老板女儿的男朋友吧？”
曹招弟摇摇头，也小声回答：
“不知道啊，头回见。老板家的事，咱不清楚的，还是别瞎猜了。”
她虽然也好奇，但更明白分寸。
孔姐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不过话说回来，姗姗这姑娘也二十一二了吧？是该找对象了。”
曹招弟笑了笑，没再接话，转身去洗拖把准备拖地了。
八卦虽然有趣，但老板家的私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后厨里，王云看着丈夫陈真海，眉头微蹙：
“他们在门口到底说啥了？神神秘秘的。”
陈真海叹了口气：“也没啥特别的，就听那小伙子提了句‘救命之恩’，别的也没多说。”
他当时离得近，大致听到了点。
“救命之恩？”
王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
三年前女儿确实救过差点被车撞的小伙子，她当时就在旁边。
那小伙子在医院醒过来后，她们还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王云当时心里还犯过嘀咕：
女儿好歹算救了他一命，就算不图什么回报，他家里人总该过来道个谢吧？
哪怕打个电话说声谢谢呢？
结果倒好，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影了。
谁能想到，三年后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对方还是个要被遣返的。
“具体啥事，咱们外人也不清楚，等回家再好好问问姗姗吧。”陈真海说道。
一旁帮忙收拾东西的陈真真也劝道：
“是啊，二嫂，姗姗这孩子懂事，心里有数，她要是真有事，会跟家里说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王云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她乱来。
姗姗的品性我清楚，她要是真谈对象了，不会瞒着家里。
我是觉得……那小伙子，模样也太出挑了点儿，气质看着也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
跟咱们家……感觉不太像一路人。”
那样出色的年轻人，背景恐怕不简单，和他们这种开小饭馆的普通家庭，差距太大了。
女儿要是真跟他有什么牵扯，以后怕是要吃苦头。
一时间，后厨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收拾碗碟的轻微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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