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真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惊喜，她几乎是立刻握紧了他的手，随即又像怕弄疼他似的放松了力道，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头晕不晕？要不要我叫医生？”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看着她这副样子，纪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对她笑一下，却牵动了干裂的嘴唇，显得有些吃力。
他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声音虚弱但清晰：
“还好……别急，我没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疲惫不堪的脸上，
“你……一直在这儿守着？”
陈真真用力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嗯，我答应过小张，夜里看着你。”
她抽了抽鼻子，想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你昏迷的这几天，大家都担心坏了。”
注意到纪明嘴角撕了个口子，陈真真松开他的手。
起身去拿水杯，用棉签沾了沾水，轻轻在他唇上点了点。
纪明也确实是渴的厉害，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喝太多水，不过也就着棉签，喝了几口。
身上各处的疼痛感也更加清晰。
粗略感受下，腿骨折，胸口胀痛，头也痛，其余各处也有些酸痛。
唉，能活下来，也是老天保佑了。
“谢谢，我睡了...几天？”
纪明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长觉。
“嗯，从周六晚上算起，这是第五天了。”
陈真真轻声说，声音哽咽，
“你被撞得很重……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她不停掉眼泪的样子，纪明心里充满了歉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
他想起去年过年在她家的莽撞表白，被她以“不合适”为由拒绝后。
他本以为，他们之间可能就这样了。
却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反而让她卸下了所有心防，守在了自己身边。
“真真，”
纪明的声音有些飘，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问出了口，
“我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指的是一年前表白那天，他怕自己的冒进给她带来了困扰。
陈真真用力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没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固执，总想着那些不相干的事情……什么身份差距，别人怎么看……在你躺在重症监护室，医生一次次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想法有多可笑。”
她抬起泪眼，看着纪明，语气坚定，
“纪明，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那些……那些都不重要了。”
纪明听懂了，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虽然虚弱，但力道清晰可辨。
“好。”
他看着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这个简单的字，包含了太多的理解、接纳和未来的承诺。
陈真真听到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她破涕为笑，紧紧回握着他的手。
两人到了这个年纪，早就过了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阶段。
误会说开了，关系也就明朗了---算是正式开始交往。
合适就一起走下去，不合适就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人生已经过半，没必要再给自己留遗憾。
对他们而言，没什么比活着、比实实在在的陪伴更重要。
这时，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和轻轻的敲门声，是护士来查房了。
陈真真自然地收回手，抹掉眼角的湿痕，起身去开门叫医生。
接着又拿出手机，给小张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
“小张，你们所长醒了。”
病房里一时热闹起来。
医生检查完刚走，小张就急匆匆赶到了，身后还跟着所里十来个同事：除了值班的，能来的都来了。
大家挤在病房里，看到苏醒过来的纪明，几个平时抓嫌疑人受伤都不皱眉的汉子，这会儿却悄悄背过身抹眼泪。
反倒是恢复了些精神的纪明，看着围在床前的下属，语气轻松地打趣：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目光转向小张，顺势转移了话题，
“小张，撞我的人抓着没有？”
小张赶紧收起情绪，正色汇报：
“抓到了，他也招了……”
陈真真被挤到了门口，她并不介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屋里这群真情流露的汉子。
她没在房间里多待，而是默默拎起墙角的暖水瓶，转身出去打热水。
等她打完水回来，也没进去打扰正在讨论案情的民警，只是安静地坐在门口走廊的长椅上，掏出手机给侄女发了条短信：
「姗姗，纪明醒了。」
发完消息，她起身去找护士，仔细询问纪明现在能吃什么。
护士说连日输营养液，胃是空的，建议先喝点清淡的米粥，吃流食，慢慢再过渡到菜粥、肉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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