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晓阳和刘小惠在他们的小屋里,度过了几乎与世隔绝的整整一天一夜。
周日没有课,窗外时而传来市场的喧嚣和远处街道的车流声,却仿佛被那扇薄薄的门板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屋内,时间以一种缓慢而粘稠的节奏流淌。
詹晓阳伏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专注的侧脸。他一整天都在奋笔疾书,完善着运动鞋专卖店的开业策划方案。从会员卡办理的细节话术,到积分兑换礼品的成本控制;从开业促销的人员安排,到不同时间段的宣传侧重点;甚至考虑到天气突变、客流不及预期等突发情况的备用方案。
方案写得极其细腻,环环相扣,逻辑严密,仿佛一部精密的机器图纸。
刘小惠偶尔端来温水,或削好水果放在他手边,不敢过多打扰。
只有在他停笔沉思的间隙,才会凑过去,安静地看他写下的内容。每每看到精妙之处,她总是忍不住低声赞叹,眼中闪烁着对身边这个“老伙”近乎崇拜的光芒。他的头脑和远见,一次次超出她的想象。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让詹晓阳感到脖颈僵硬,精神也有些疲惫。
傍晚时分,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惠儿,我们出去走走吧,透透气,顺便把事办了。”他提议道。刘小惠欣然同意。
两人锁好门,融入华灯初上的街道。先去了打印店,取回之前定做的清明节狮头鹅团购海报。接着,他们逛了逛开源路的几家服装店,为自己和两边的家人挑选了几件合身的春装。购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最后,他们回到小屋,将新买的衣服和之前准备好要捎回老家的几双“大A”、“阿耐”波鞋一起,仔细地分装进两个大纸箱里,用绳子捆扎结实,准备改天托堂舅带回去。
简单洗漱后,两人都感到一阵深深的倦意。这一天,精神的高度集中和体力的轻微消耗叠加在一起。
他们早早地熄了灯,相拥着躺在黑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进入了彻底的补觉模式。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直到第二天上午,一阵急促的喊声和敲门声将两人惊醒。
“晓阳!詹晓阳!阳哥!在不在?”是黄朝彬的声音,在楼下显得格外响亮。
詹晓阳一个激灵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应道:“在!朝彬,怎么了?”
“快起床!你农校的表哥来了!在宿舍等你了!”黄朝彬在楼下喊道。
表哥来了?詹晓阳心里一动,立刻清醒了大半。他赶紧推醒身边的刘小惠:“惠儿,快起来,我表哥来了,在宿舍等着呢!”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套上外衣就冲下了楼。
黄朝彬还在楼下等着,见到他们,促狭地眨了眨眼:“哟,二位,这小日子过得,日上三竿才起啊?”
詹晓阳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少废话!我表哥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跟班长、世林他们在宿舍聊天呢。看你不在,我就出来找找看。”黄朝彬说着,带着他们快步往宿舍走。
十几分钟后,三人赶回了108宿舍。一进门,果然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的年轻人正坐在詹晓阳的床沿上,和围在旁边的班长、郑世林、田楚联等人聊得正欢。
他正是詹晓阳大姨的小儿子,在农校读书的表哥。
“表哥!”詹晓阳赶紧上前,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一大早就出去了,让你久等了!”
表哥看到詹晓阳,笑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也刚来没多久。跟你的同学们聊聊天,挺有意思的。”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詹晓阳身后半步、有些腼腆的刘小惠身上,眼神温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刘小惠微微红了脸,小声叫了句:“表哥好。”
表哥以前也是学霸,从小成绩优异,只是上了中专詹晓阳觉得可惜。大姨家除了老大外,其他三个孩子都上了中专。
詹晓阳的文学功底不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位表哥家里有很多藏书,詹晓阳没少去他家蹭书看。表哥比他大几岁,性格沉稳,对他这个表弟一直颇为照顾。
詹晓阳拉着表哥坐下,关切地问:“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学校不忙吗?”
“周末想着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表哥打量着詹晓阳,又看了看宿舍环境,笑道:“看样子你在卫校过得挺滋润嘛,同学们都挺热情。”
这时,詹晓阳想起什么,从刘小惠手里接过鞋盒,打开,里面是两双崭新的“阿耐”波鞋,一款黑色,一款白灰相间,都是经典款式。“表哥,这是最近在弄的波鞋,质量款式都不错,你试试合不合脚。”
表哥有些意外,接过鞋子看了看,做工和材质确实比他平时穿的鞋子好很多。“这……晓阳,这太破费了吧?”
“哎呀,表哥你就别客气了!自家兄弟,穿着舒服就行!”
一个舍友自告奋勇试穿了那双白灰款的,在宿舍里走了几步,鞋底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引得大家一阵笑闹。表哥看着,眼里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毕竟也是年轻人,对时尚的东西并非完全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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