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在颠簸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了似乎很长一段时间,车窗被完全遮蔽,隔绝了所有外界光线和声音,只有引擎的沉闷轰鸣和车身金属摩擦的噪音在封闭空间内回荡。帝壹努力保持着冷静,试图通过身体感知车辆的转向和坡度变化来大致判断方向和路程,但复杂的路况和对方刻意绕行使得这种努力收效甚微。
他只能确定,他们一直在向地下或者山体内部深入。气温在明显下降,空气变得干燥并带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臭氧和某种消毒剂的特殊气味。
终于,车辆缓缓停下。引擎熄火。
后车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冷白色光线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帝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几名黑衣士兵面无表情地示意他们下车。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极高,由粗壮的混凝土柱支撑,四周墙壁是未经修饰的粗糙岩壁,显然是由天然洞穴结合人工开凿扩建而成。空气中那股消毒剂和臭氧的味道更加浓郁。
这里就是“迷宫”——米诺陶洛斯的巢穴。
空间内灯火通明,排列着无数个类似集装箱改造成的独立单元,单元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有着编号和复杂的生物识别锁。远处传来低沉的机械设备运转声和某种规律的、令人不安的嗡鸣。偶尔有穿着白色或灰色制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对帝壹这批新来的“饲料”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没有窗户,没有自然光,只有永恒的人造光明和压抑到极致的秩序感。
“走。”一名士兵用生硬的英语命令道,用枪口推了帝壹一下。
帝壹、沃克和苏晚被分开押送。沃克试图反抗,立刻被电击枪狠狠撂倒,拖向另一个方向。苏晚看向帝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帝壹用眼神示意她保持冷静,随后也被强行推搡着走向一条侧面的通道。
他被带进一个类似消毒舱的房间,强烈的紫外线和气雾消毒剂喷洒全身,然后被迫换上了一套灰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粗糙衣物。个人物品全部被没收,包括洛璃给的那个银色装置——幸好他提前将其藏在了口腔深处一个特制的假牙胶囊内,对方的扫描似乎未能发现。
完成“预处理”后,他被单独带到一个编号为G-17的金属单元前。士兵刷了一下卡,又进行了虹膜扫描,厚重的气密门嗤一声滑开。
里面是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只有一张固定在墙上的硬板床,一个不锈钢马桶,以及一个嵌入墙壁的、发出微弱红光的摄像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锁死。
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那种被全方位监视的感觉无比强烈。
帝壹没有试图呼喊或做任何明显的反抗举动。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被观察和记录。他安静地坐在硬板床上,闭上眼睛,仿佛认命般,实则全力催动逆熵烙印,将感知扩展到极限。
他“看”不到单元外的情况,但却能模糊地“感觉”到整个迷宫庞大而复杂的能量流动。无数微弱的生命信号如同星辰般散布,大部分都处于一种极度压抑、恐惧或麻木的状态——那是其他的“饲料”。更远处,则有一些冰冷、强大、非人的能量节点在移动——是守卫,或者更糟的东西。
而在迷宫的最深处,他感知到一个极其庞大、复杂且不断进行着高强度运算的冰冷意识核心——那很可能就是控制着整个迷宫的中枢AI,或许是“忒弥斯”的一个重要分支或子系统。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小时,也许半天。单元内没有任何计时工具。
突然,门再次滑开。两名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技术人员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持枪士兵。
“G-17,出来。进行适应性检测。”其中一名技术人员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帝壹顺从地站起身,跟着他们走出单元。他被带沿着冰冷的走廊前行,两旁是一模一样的金属门,仿佛没有尽头。偶尔能听到某些门后传来压抑的哭泣声、疯狂的撞击声,或者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来到一个摆满各种精密医疗仪器的房间。帝壹被命令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手腕和脚踝被金属箍固定。
技术人员开始在他身上粘贴各种传感器电极,检测心率、血压、脑波活动…数据实时显示在旁边的屏幕上。
“神经系统应激阈值测试。”一个技术人员说道,拿起一个带有细针的装置。
帝壹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一股微弱的电流涌入大脑。逆熵烙印瞬间自动产生反应,一股清凉的能量流涌向被刺激的区域,轻易地抵消了不适感。
屏幕上的脑波数据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短暂的异常波动,但迅速恢复了平稳。
两名技术人员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只是记录下了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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