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钻了进去，匍匐前行。身后传来守卫试图清理障碍物的撞击声和叫骂声。
爬行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和一个出口。出口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
钻出出口，冰冷的夜风瞬间扑面而来。他们竟然来到了迷宫建筑群上方的一处悬崖平台！脚下是黑暗的森林，远处可以看到零星的灯火。他们似乎位于某个偏僻山区的深处。
然而，平台边缘，早已站着一个人影。
正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灰色风衣的神秘男人。他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从这里出来，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眺望着远处的黑暗。
洛璃的枪瞬间抬起，对准了他的后背。
风衣男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洛璃，最终落在帝壹身上。
“又见面了，帝壹律师。”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或者，我该称呼您为…‘弑神之种’？”
弑神之种？！帝壹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称呼与之前的“弑神程序实验体”似乎一脉相承，但更具体，也更令人不安。
“你是谁？”帝壹沉声问道，逆熵烙印全力运转，试图感知对方的情绪和意图，但得到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仿佛在探测一个黑洞。
“一个观察者。一个…对‘忒弥斯’和‘弑神’都很感兴趣的第三方。”风衣男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叫我‘M’。”
“基金会的人？”洛璃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冷声问道。
“曾经是。现在…更倾向于是一个合作伙伴，或者竞争对手？这取决于你们如何定义。”M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我对凯勒博士那种粗暴的、试图直接控制和剥离‘种子’力量的方式并不认同。那是对宝贵资源的最大浪费。”
他看向帝壹，目光中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逆熵因子…宇宙中最不可思议的悖论之力，对熵增定律的终极反抗，也是唯一被证实能对‘忒弥斯’底层逻辑造成不可逆损伤的‘病毒’。而你，帝壹，你是目前已知唯一成功与高浓度逆熵因子融合并保持自我意识的人类个体。你是‘弑神’唯一的希望之火种。”
帝壹感到一股寒意。M知道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个实验。”M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但那弧度冰冷得毫无温度，“我想看看，一颗完全知情、并且主动想要‘弑神’的‘种子’，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最终又能结出怎样的果实。”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洛璃那充满威胁的枪口，从风衣内侧取出一个细长的、类似金属注射器的装置，轻轻放在脚下的地面上。
“这里面，是凯勒博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从‘方舟’核心数据库深层解密出的、关于‘逆熵因子’起源的部分碎片化信息，以及…‘弑神协议’的初始架构蓝图。”M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它能解答你的一部分疑惑，也可能让你更快地掌握你身体里的力量。当然，它更可能让你更快地走向毁灭。”
“选择权在你。”他后退两步，摊了摊手，“是拿起它，拥抱你的宿命，走上一条布满荆棘和危险的弑神之路？还是拒绝它，继续像现在这样，被动地挣扎，等待被忒弥斯或者基金会其他派系捕获、分解研究？”
山下传来了更加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沃克在外围的抵抗似乎更加激烈了。远处夜空中，也出现了直升机的探照灯光柱——基金会的增援正在赶来。
时间不多了。
帝壹看着地面上那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金属注射器，又看向M那深不见底的眼睛，最后看向身旁依旧举着枪、神色紧绷的洛璃。
他知道，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抉择。接过它，意味着主动跳入一个更深的、可能无法回头的漩涡。拒绝它，或许能暂时安全，但最终可能依旧无法摆脱被追捕和研究的命运。
他想起了张伟空洞的眼神，想起了主任的消失，想起了迷宫里那些如同牲口般的“饲料”，想起了忒弥斯那冰冷无情的“最优解”…
一股决绝的火焰在他眼中燃起。
他没有丝毫犹豫，走上前，弯腰捡起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注射器。
触手的瞬间，一股奇异的信息流仿佛直接涌入他的脑海，与逆熵烙印产生了轻微的共鸣！
M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笑容。
“很好。期待你的表现，‘种子’。”他微微颔首，身体向后一退，竟然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在悬崖边缘，仿佛从未出现过。
洛璃的枪口缓缓放下，她看着帝壹手中的注射器，眼神无比复杂。
“你知不知道你拿了什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知道。”帝壹紧紧握着注射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和危险，“这是武器。”
他转头看向洛璃：“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关于你，关于我，关于这个…‘弑神之种’？”
山下的枪声越来越近，直升机的轰鸣声也在头顶响起。
洛璃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点了点头：“先离开这里。路上说。”
两人不再犹豫，沿着悬崖一侧陡峭的小径，快速消失在浓密的森林黑暗之中。
而他们身后，迷宫的混乱仍在继续，忒弥斯AI的冰冷意志在数据废墟中重新凝聚，一场针对“叛逃种子”和“背叛观察者”的、更加残酷的追捕，已然展开。
弑神之路，于此真正开启。等待他们的，是更加莫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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